第1章 琴键上的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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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未散尽的光线里,林疏月用左手无名指沿着钢琴琴腿的雕花纹路缓缓移动。

这是台保养得当的雅马哈C3X,琴身漆面在晨光中泛着蜂蜜色的涟漪,像凝固的琥珀包裹着沉睡的乐音。

消毒棉片擦过踏板的瞬间,她恍惚看见三年前维也纳金色大厅里那双戴着白纱手套的手,在聚光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叮铃——"玻璃门猝不及防的震颤惊醒了回忆。

林疏月抬头时,正撞见一捧燃烧的向日葵撞进琴房,花瓣上的露珠随着剧烈晃动滚落,在柚木地板上溅出细小的星芒。

"打扰啦!

"抱花的女孩用肩膀顶住还在晃动的门框,帆布鞋在地面划出半道圆弧,"我是来应聘助教的沈青梧!

"她的高马尾随着动作扫过向日葵花盘,惊起几只藏在花芯的小瓢虫。

林疏月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住琴凳。

这个距离足够她看清对方磨白的牛仔裤膝盖处缝着向日葵补丁,卫衣袖口沾着彩色蜡笔痕迹。

更刺眼的是那双眼睛——仿佛有人把琴房窗外初春的新叶揉碎了融进瞳孔里。

"简历上说您擅长儿童心理..."林疏月话音未落,沈青梧己经风风火火地将花盆放在三角钢琴旁。

鹅黄色花瓣擦过琴键罩布的瞬间,罩布如同谢幕的帷幕般滑落,露出琴键上方烫金的铭文:国际青年钢琴大赛冠军 林疏月空气突然凝滞。

林疏月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吞咽声,那道铭文在视网膜上灼烧出重影——颁奖礼上经久不息的掌声、评委席亮起的全票通过灯、庆功宴上香槟杯碰撞的脆响,最后全部碎裂在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中。

"是李斯特《钟》的改编版对不对?

"沈青梧突然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决赛视频里您处理第二变奏的滑音时..."她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目光死死钉在林疏月垂落的右手。

狰狞的疤痕从腕骨延伸到虎口,像条盘踞的蜈蚣,在透过玻璃窗的晨光里泛着淡粉色。

林疏月下意识将右手藏进风衣口袋,冰凉的指尖触到药膏铝管。

这是她半年来面试的第十七个助教,前十六个人看到伤疤时的眼神如出一辙——怜悯里掺着惋惜,仿佛在看一件打碎的古董瓷器。

"现在只能教小汤普森入门。

"她将报名表推过琴盖,黑色签字笔在玻璃台面上划出细微的响动。

琴房角落的老式挂钟突然报时,十下钟鸣震得窗边风铃叮咚作响。

沈青梧却变魔术般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把奶糖,五彩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光斑。

"孤儿院的小家伙们说,新老师必须通过甜蜜测试!

"她剥糖纸的动作像在拆解一件精密乐器,"绿色苹果味代表耐心,粉红草莓味代表热情..."突然,尖锐的刹车声撕裂窗外街道的宁静。

林疏月看见沈青梧瞳孔骤然收缩,向日葵花盆"咚"地砸在琴凳上,泥土从裂缝中簌簌洒落。

这个像春日般明媚的姑娘突然蜷缩成防御姿态,右手死死攥住颈间的铜制钥匙,指节泛出青白。

"抱歉..."沈青梧蹲下身收拾残土时,马尾辫垂落遮住侧脸,"小时候在孤儿院,每次听到急刹车都会..."她突然用沾着泥的手指戳了戳琴键,C大调的音符在空旷琴房里震颤,"不过听到钢琴声就会好很多呢!

"林疏月望着简历上"沈青梧"三个字,窗外的爬山虎影子正巧落在姓氏的"沈"字上。

她忽然注意到对方颈间晃动的钥匙——青铜材质,柄部有波浪状凹痕,和她锁在公寓抽屉里的那把孤儿院钥匙,如同镜像般吻合。

"明天开始试用期。

"林疏月抽走被溅上泥土的报名表,"谢谢我一定会做好这份工作的"沈青梧激动的回复到,林疏月不语心里默想"希望你真的能做到"这么想着,在她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欢快的哼唱。

沈青梧正用纸巾仔细擦拭每片向日葵花瓣,跑调的旋律依稀是《菊次郎的夏天》。

当琴房重新归于寂静,林疏月发现那盆向日葵被悄悄挪到离钢琴半米远的位置。

沾着泥印的便签纸贴在花盆上:音乐教室需要会微笑的花,但它保证不会碰脏琴键!

(๑•̀ㅂ•́)و✧风掀起窗帘一角,晨光在琴键上流淌。

林疏月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残缺的食指轻轻按下中央C键。

沉闷的琴声里,她闻到了向日葵混合着泥土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