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梢别着的向日葵发卡沾了木屑,随着摇头晃脑的动作在晨光里一颤一颤。
"见证奇迹的时刻!
"沈青梧突然蹦起来,晾衣夹改造的翻谱器"咔嗒"咬住乐谱边缘,"我计算过角度,用脚踩这里..."话音未落,鱼线缠住琴凳滑轮,乐谱如白鸽惊飞散落满地。
林疏月弯腰捡谱时,鼻尖险些撞上沈青梧的后颈。
那截白皙的皮肤上粘着片金色花瓣,是昨日她带来的向日葵。
清甜的草木香混着对方发间的柑橘气息,在潮湿空气里酿成醉人的酒。
"别动。
"林疏月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刚触到温热的皮肤,沈青梧就像受惊的兔子弹开。
她撞翻琴凳的声响惊醒了角落的旧钢琴,低音区发出沉闷的嗡鸣。
沈青梧摸着后颈结结巴巴:"有、有虫子吗?
"泛红的耳尖出卖了她的慌乱,昨日被暴雨淋湿的马尾如今散在肩头,发尾还打着可爱的自然卷。
林疏月摊开掌心,那片花瓣躺在掌纹交织处:"你的向日葵在掉眼泪。
"话出口才惊觉这话过于亲密,像在调笑三月前还素不相识的人。
沈青梧突然凑近,近得能数清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原来林老师也会开玩笑啊。
"带着薄茧的指尖掠过掌心,花瓣被轻轻拈走时,林疏月腕间的银链发出细碎的响动。
午后的阳光穿透彩色玻璃贴纸,在琴键投下流动的光斑。
沈青梧盘腿坐在谱架旁,将彩虹便签按在五线谱上:"红色是重要音符对吧?
就像消防车要鸣笛经过..."她撕下柠檬黄便签按在休止符上,"黄色是暂停键,像等红绿灯的小黄鸭!
"林疏月望着被涂鸦覆盖的琴谱,突然想起昨日那把铜钥匙——此刻正贴着沈青梧的锁骨,随呼吸在V领毛衣里若隐若现。
三年前她弄丢孤儿院钥匙的那个雨夜,也是这般坐立难安。
"试试这个。
"沈青梧突然将发卡别在她鬓边,带着体温的向日葵金属齿擦过耳廓,"专注道具!
我每次修水管都要戴..."她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林疏月突然握住她悬在半空的手。
琴谱上的彩虹光斑正在她们交叠的手背流淌,林疏月残缺的食指按在沈青梧虎口的月牙疤上:"这里...是孤儿院秋千划伤的吗?
"她声音轻得像在触碰琴键弱音踏板。
沈青梧瞳孔微微震颤,那把铜钥匙从衣领滑出,在晨光里与林疏月颈间的银链相映生辉。
两只挂着钥匙的项链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宿命般的清响。
"你怎么会知道..."沈青梧的疑问被突然响起的手机***打断。
林疏月仓皇后退,发卡坠落在地毯上。
来电显示是骨科复健中心,她右腕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傍晚暴雨突至时,沈青梧正跪在仓库找备用琴弦。
林疏月举着手电筒照进来,光束扫过对方后腰露出一截肌肤——那里纹着串精巧的音符,在昏暗里泛着淡青的光。
"能帮我挠下痒吗?
"沈青梧突然转身,湿漉漉的眼睛像淋雨的小狗,"在肩胛骨中间..."她抓着晾衣杆比划的位置,正好是昨日在厨房被热油溅到的地方。
林疏月的手悬在半空,指尖隔着棉质布料触到突起的脊椎骨。
沈青梧的呼吸突然变得很轻,仿佛怕惊散停驻在背上的月光。
当指甲划过某个敏感点时,她突然哼出段熟悉的旋律——正是三年前决赛时林疏月弹奏的《钟》的变奏。
"你怎么会..."这次轮到林疏月失语。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她看见沈青梧转过身,睫毛上凝着仓库灰尘化作的露珠:"那年转播决赛时,孤儿院的电视天线坏了,我爬到屋顶举着铁锅当天线..."她们在尘埃飞舞的光柱里对视,首到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闹。
沈青梧突然掏出口琴,吹出段欢快的《小星星》。
走调的音符撞在琴弦上,惊醒了沉睡的旧钢琴,低音区发出梦呓般的共鸣。
深夜,林疏月在琴谱夹层发现张便签。
沈青梧稚气的字迹画着两个小人共撑向日葵雨伞,伞柄是缠着鱼线的晾衣夹。
背面有行小字:"明天要试试双人联弹吗?
我负责踩翻谱器!
(๑•̀ㅂ•́)و✧"晨露未晞时,她看见沈青梧蜷缩在琴房沙发上熟睡。
散落的彩虹便签贴满她脸颊,其中一张写着:"红色是心跳加速的音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