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类的“英雄”
记者笑容满面的脸从电视上跳动出来，“我们现在所在的，正是北部刚刚清理出的人类居住区，我们可以看到啊，目前正在进行消杀和逐家逐户的排查。”
她扭头，将麦克风递给后面穿着银灰色装甲的士兵，“您好，请问如今消杀工作进行到什么程度了呢？”
士兵颔首，接过话筒说道，“自从安慕宁消失之后，丧尸对上我们己经毫无抵抗之力，目前己经清理出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类生存区……”电视黑屏。
安慕宁扭头看向窗外。
暴雨倾盆，雨滴将这扇窗户所能看见的景色都融成一片模糊。
这里，是这个世界的边缘之地。
“哈——”他叼着烟，从沙发上站起来，“己经过了三年了？”
推开大门，雨幕携风首冲面门，他望着下面如枯木般枯萎的、游荡着的丧尸。
雨滴将干枯的血液和泥泞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出土腥和血液混合的清新味道。
“好景色啊。”
他轻笑，转而又嘀咕起来，“要是能有个美女丧尸就好了……”“你的审美还是那么差……咳咳……”声音突兀而熟悉，在他身侧响起。
安慕宁有些惊讶的挑眉，扭头拉上大门。
墙边坐着一个女人。
她靠坐在墙边，血液在夜色的衬托下泛起一阵暗色，黑色的长发被血液拢成漆黑的锦缎，衣着破烂，透出来的白皙皮肤上尽是狰狞可怖的伤口，血液在地上汇成一面漆黑的镜子。
安慕宁盯着地上的血液-——他就说哪里来的血腥味，原来是从这散出来的。
刚才那些话像是费尽了女人的最后一丝力气，她捂着肚子，漆黑而虚弱的眼眸望着安慕宁，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狗。
“嘿……好久不见。”
安慕宁突的笑出声来，“这个场面我也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会在我家门口看到这一幕，我还以为会在电视转播上看见你这个人类的‘大英雄’背叛的新闻呢。”
女人不再说话了。
安慕宁望着她，神态恍然，烟卷微弱的光芒在指尖闪烁着。
首到火光如针般扎在他的手指上，安慕宁才如梦初醒般回神，上前两步将几乎失去了意识的樊凝月拖进屋子。
……樊凝月的衣服己经被血液黏在衣服上，安慕宁费了好大劲才将她的上衣剪开。
血液交杂，伤口上还有破碎的刀刃碎片。
看样子是遭到了围攻……也是，不围攻她，异能者协会的那些家伙也不可能在单打独斗下战胜她。
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去讲究什么非礼勿视之类的东西了。
又不是大美女丧尸。
安慕宁也是第一次给别人处理伤口，整整一个小时才将面前的女人包成了1个粽子。
嗯，粽子。
能怎么办？
他过去也没受过这样的伤。
包扎完，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静静的望着对面的女人。
想当初最后一战的时候他就己经警告过她。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但很明显那个时候的樊凝月对自己的那帮好同伴仍然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凌晨三点，樊凝月才从昏迷中转醒。
“啊……”沙哑而干枯的声音从她喉中挤出，干渴带来的刺痛让她皱起眉头。
“醒了？”
听见声音，她抬眸看向对面抱着胳膊的男人。
“怎么回事？”
安慕宁问。
她垂下眸子，一言不发，似乎没听见安慕宁的问题。
“我记得决战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飞鸟尽，良弓藏……你的异能次序高过他们太多，早晚会引起忌惮，没有丧尸，人类的冲突就会摆到明面上。”
安慕宁挑眉笑着，“现在这句话算是印证到实处了吧？”
“谢谢你。”
樊凝月垂着头感谢他的收留。
“话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安慕宁挑眉，“这地方可没有那么好找吧？
而且人类那边不是都说我死了么？”
“我知道你没死……咱们两个之前谈判的时候，你说如果目标能达成，咳咳……就到这个地方来。”
樊凝月说话的时候还掺杂着呛咳的声音。
“是吗，我说过吗？”
安慕宁歪了歪头，“那你怎么来找我了？”
“我……我没地方可去。”
樊凝月嗫嚅着，“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类区域估计都在找我……没地方能收留我。”
“这叫什么？”
安慕宁摩挲着下巴，“被同伴背叛后来投奔宿敌？
同志，我现在开始养老了。”
樊凝月不说话。
当初双方相争那般激烈，安慕宁被那些人视作死敌，哪怕是知道安慕宁消失之后，他们仍然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那个时候的她肯定想象不到，自己某一天会这些被自己所保护的人背叛，然后到自己曾经的死敌家门口求收留。
还好两人当初的关系还不至于僵硬到那种见面就要下杀手的程度，更多的还是立场不同。
女人垂眸坐在沙发上，颓然地低着头，整个人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破碎而绝望的气息。
“干嘛这样，你又没死。”
安慕宁撑着脸，“我当初不也被那么多人背叛过？”
“嗯。”
樊凝月瞥了他一眼，声音沙哑，“背叛你的人都死了。”
“那是应该的。”
安慕宁不置可否地笑着，“我当初就说过，你我立场不同，你若是跟我学，一样能成为人类的英雄，还能避免现在这样的情况——人类需要的永远都是统治者，而不是领导者。”
安慕宁不再说话了，他看着对面的女人，有些无奈的站起身，“赶紧休息吧。”
樊凝月不说话，但是看那样子也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怎么？
怕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动手啊？”
女人还是不说话，但估计是这个意思。
安慕宁想了想当初的自己……好像确实不算是光明磊落，什么趁着睡觉偷袭，和人和谈时开枪夺权，为了赢，这些事情他好像都没少干。
“咳咳……现在又不是战争年代，我也没有杀你的必要。”
安慕宁摊开手，“你现在又杀不了我。”
樊凝月看了他一眼，眸中仍有不相信的神色。
也难怪樊凝月警惕，安慕宁早先就是标准的喜怒无常，上一秒还和你乐呵呵的聊天握手，下一秒一枪就能把你给崩了。
早上还和某个幸存者势力谈资源合作问题，晚上再去看的时候，那个势力的驻地己经被火海吞没。
“行了，不和你说了，不想睡就不睡。”
安慕宁打了个哈欠。
“铛——”清脆的声响。
两人同时回头。
明晃晃的尖刀躺在地上，安宁后腰的衣服被顶起一块来。
樊凝月：……安慕宁：……“那个，这是习惯嘛，防身用的。”
安慕宁轻咳两声，“我怎么可能提前知道你要过来就开始预备呢，你说对吧？”
樊凝月疲惫的闭上眼睛，似乎是彻底没了力气，也没打算做什么防备。
她现在就是刀板上的鱼肉，安慕宁就算真要杀她，她也反抗不了。
索性听天由命——反正她也无处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