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水草裹着淤泥塞满鼻腔,耳膜在深水压强下发出尖锐蜂鸣。
她本能地张开嘴想要呼吸,腥臭的池水立即倒灌进来——这具身体显然己经停止呼吸超过三分钟。
"见鬼......"意识深处响起现代记忆的警报声,缺氧六分钟将导致脑死亡。
她强迫自己放松肌肉,淡青色襦裙在浑浊的水中散开,腕间浮起一串珍珠大小的气泡。
这是原主最后的记忆:庶妹林玥腕间的翡翠蝎子镯磕在青石上,金丝绣鞋踩住她攀住池沿的手指。
"姐姐莫怪,要怪就怪父亲快回府了。
"少女甜腻的嗓音穿透水面,"痴傻十年还能被记挂,姨娘说这样不乖。
"突然,右侧太阳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不属于她的记忆汹涌而来:每月初一的补药泛着苦杏仁味,孙姨娘染着丹蔻的手指捏紧她的下颌,还有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手中的银簪......"氰化物中毒!
"林琳猛地睁眼,缺氧的视网膜上浮现出中毒症状对照表。
苦杏仁味对应氰化物,而原主能活到现在,必然长期服用微量毒剂产生抗性。
她摸索着发髻间的冰凉金属,那是母亲秦氏唯一的遗物。
银簪在黑暗中闪过冷光,簪尾细密的螺纹让她瞳孔骤缩——这分明是现代手术器械才有的防滑设计。
池面忽然传来石块入水的闷响,两个丫鬟正在加固这场"意外"。
"绿翘姐姐,这傻子沉得够久了。
""急什么?
姨娘交代要等翡翠镯的刻痕对准申时......"林琳借着最后一丝月光看清腕间伤口,被池底碎石划破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氰化物中毒者血液本该呈鲜红色,这明显是后期改良的复合毒剂。
她将银簪尖端刺入虎口穴,剧痛***肾上腺素飙升。
襦裙腰带缠住脚踝的水草突然松动,簪身暗纹竟自动旋转着展开,露出中空管腔里暗藏的银针。
"微型注射器?
"职业本能让她精神大振,针尖残留的褐色药渍在舌尖化开酸涩——是乌头碱和曼陀罗的混合物,原主母亲竟用这支簪子进行皮下注射治疗。
水面上的对话还在继续:"......相爷明日就到,西厢房那件染血的襦裙可备好了?
""放心,用的是三小姐初潮时的经血,够那傻子落个秽乱祠堂的罪名......"林琳眼底寒光乍现。
她将银簪咬在齿间,双腿以自由泳姿势摆动,破损的指甲抠进池壁青苔。
突然摸到池壁某处凹陷的刻痕,指尖传来异样的灼热感。
那是三个篆体字:秦清欢。
原主母亲的闺名在石壁上泛着幽蓝磷光,像是某种荧光菌的分泌物。
林琳用银簪刮下些许粉末,舌苔立刻尝到熟悉的金属味——这是硫酸奎宁,二十世纪才普及的抗疟疾药物。
"哗啦!
"她破水而出的瞬间,岸上传来瓷盘碎裂的脆响。
穿柳绿比甲的丫鬟踉跄后退,手中准备投掷的石块砸中自己脚背。
"鬼......鬼啊!
""绿翘姐,她眼睛在发光!
"林琳吐出呛入的池水,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的虹膜因为氰化物中毒正泛着诡异的琥珀色,落在古人眼里宛如妖瞳。
右手悄然摸到岸边卵石,腕部翻转的弧度精确如手术刀划开皮肤。
"大姑娘饶命!
"粉衣丫鬟扑通跪地,"都是三小姐逼我们......"话音未落,绿翘突然从袖中抖出淬毒银针。
林琳旋身避开,银簪精准刺入对方曲池穴。
现代解剖学知识让她的手指像精准的解剖刀,绿翘整条右臂顿时瘫软如泥。
"哑巴怎么会武功?
"绿翘惊恐地看向同伴,"快去禀告姨娘!
""我若是你,就先关心自己的尺神经。
"林琳沙哑的嗓音惊得两人僵在原地。
她拔出银簪,带出一串血珠,"这针再偏三寸,你这辈子都别想端起那盏鸩酒了。
"月光忽然大盛,照见绿翘袖口若隐若现的蝎尾刺青。
林琳脑海中突然闪过手术室最后看到的翡翠蝎子镯——与现代黑市流通的某批走私文物编号完全一致。
"红蝎。
"她无意识地吐出这个陌生词汇,两个丫鬟瞬间面如死灰。
趁对方失神的刹那,林琳翻身滚向假山后的暗影。
湿透的襦裙在青砖上拖出蜿蜒水痕,后脑的撞击伤开始渗出带毒的血液。
她摸索着找到母亲生前居住的荒院,门楣上"听雨阁"三个字爬满蛛网。
妆奁匣里半卷《金匮要略》突然自动翻开,泛黄纸页上浮现出荧光字迹:"戌时三刻,携簪至寒潭。
"林琳抚过自己颤抖的指尖,这不是原主的记忆。
当银簪沾上她带毒的血液,某种纳米级的荧光材料正在显影——母亲秦氏,竟然掌握着远超这个时代的技术。
突然,喉头涌上腥甜。
她对着铜镜张开嘴,舌苔己经变成骇人的青紫色。
氰化物的毒性开始攻击线粒体,细胞在缺氧状态下疯狂释放乳酸。
墙角晒干的苦杏仁散发着致命诱惑。
"以毒攻毒......"她扯出个冷笑,抓起杏仁塞进口中咀嚼。
苦杏仁苷在胃酸作用下分解出微量氰化物,反而能与血红蛋白竞争性结合——这是赌命的解毒法。
院外骤然响起环佩叮当。
"真是母女连心,都爱往这鬼地方钻。
"孙姨娘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毒,"大姑娘若喜欢这妆奁,姨娘明日就让人劈了当柴烧。
"林琳蜷缩在拔步床底,看着那双金丝绣鞋停在妆奁前。
孙姨娘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拂过铜镜,镜面突然映出她袖中暗藏的物件——一支青铜制的注射器。
"好孩子,出来吧。
"温柔嗓音里藏着兴奋的颤抖,"让姨娘看看,秦清欢的女儿能解开多少谜题。
"林琳咬破舌尖保持清醒。
当孙姨娘俯身查看床底时,她将最后三颗苦杏仁弹向烛台。
火苗轰然窜起,趁对方闪避的瞬间,她撞开窗棂跃入夜色。
怀中的银簪突然开始发烫,簪尾"袁"字刻痕渗出暗红血珠。
远处更鼓敲响,戌时的梆子声里,她望见城北寒潭方向腾起诡异的青紫色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