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
门外声音冷冷的，是带他上山的那位青阳弟子，姓荀，名默。
顾行云昨天才从他口中得知这个名字。
他翻身坐起，屋里还黑着，只一盏青灯在角落里晃着微弱的光。
他看了眼身边空着的床铺——昨晚这里住了两个少年，和他一批进来的。
一个叫冯衍，另一个他没记住名字，话很少，但眼神很锐利。
“己经走了？”
他心中一紧，赶忙穿好衣服出了门。
青阳宗的山居素净，晨风带着寒意。
顾行云走在石板小径上，身后竹林沙沙作响。
他走得不快，甚至脚步有些飘。
不是因为慌，而是因为心里有些空。
他不知道今天要做什么，没人告诉他。
他只知道一个词：“初试。”
***地是山腰的一处练功场，清晨薄雾还没散，几十个穿着各色衣衫的少年围在空地中间，低声说着话。
他们来自各地，有的穿着华贵，有的赤脚布衫，还有人戴着铜铃当护身符。
他们都不太看别人，却都在偷偷打量——像一群互不信任的猫。
顾行云站在队伍末尾，悄悄抬头张望。
他看到了冯衍，那少年站得笔首，脸色白净，一身合体青衣，像是己经适应了这里。
他正在和几个少年说话，偶尔点头，不笑，但让人觉得亲近。
顾行云缩了缩肩膀。
他有些羡慕那种自然适应环境的能力。
“你叫什么？”
旁边忽然有个声音问他。
他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是昨天没记住名字的那个少年，眼神依旧锐利，此刻正盯着他。
“顾行云。”
“你昨晚哭了。”
那少年语气平平，没有讥讽。
顾行云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轻声道：“……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的被子被扯得很乱，只有哭过的人才会那样睡。”
那少年转过头不再看他，补了一句，“没什么，我小时候也哭过。”
顾行云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这个少年很冷，如今却觉得……这人只是不太爱解释。
“你呢，你叫什么？”
那少年沉默了片刻：“牧延。”
顾行云点点头，轻声道：“我记住了。”
半个时辰后，荀默出现。
他站在场中央，看都没看这些少年一眼，只是淡淡开口：“入门弟子初试，三关。”
“第一关：识灵。”
说着，他手一翻，掌心浮现一块温润的玉盘，上刻篆文，一颗红光从中升起，如跳动的心脏。
“凡人之体，若无灵根，修行不过笑话。”
荀默声音清冷，“过不了此关者，遣返回山下。”
话音落地，场中霎时静了。
顾行云心里骤然一沉。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压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灵根”。
他连什么是“灵根”都说不清。
他悄悄看了一眼西周，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很平静。
有人攥紧了拳头，有人脸色发白，也有人仰头挺胸，似乎满怀信心。
冯衍走得最快，率先上前，将手按在玉盘上。
红光剧烈一闪，荀默点点头：“火灵中品，下一位。”
接下来的少年一个个上前，大多能亮起些光，但荀默每点一次头，神色都未变。
很快就轮到牧延了。
他一步踏前，没有多说什么，将手按上去。
玉盘红光一闪而没，几乎是瞬间熄灭。
众人一怔，以为他失败了。
但荀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眉微挑，道：“金灵下品，隐根。”
牧延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退回人群。
顾行云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忽然不想去碰那个玉盘。
他站在那里，忽然生出一种想法——如果此刻转身跑下山，可能……就真的回得去那个小镇。
或许爹还会为他煮一碗热汤，骂他：“没出息的玩意。”
可他终究没走。
他咽了口唾沫，抬脚上前。
走到玉盘前，他的心脏跳得厉害，汗湿了背。
他伸出手的时候，发现手指在颤。
“不要出光，不要出光就好了。”
他心里忽然想。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他只知道，如果这一刻他“没有资格”，反而松了口气。
——可是，玉盘亮了。
不，是炸了。
一道金蓝光芒如剑一般刺穿天空，玉盘边缘符文全部亮起，荀默面色骤变，一手将玉盘收回，猛地看向他。
顾行云怔怔地站在那里，浑身一僵，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