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而竭
正当林盼以为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冯昱转头通知她方案又被客户否了。
设计总监唐珂听说了这个事情，把冯昱叫了去。
“老冯啊，听说古令屋的方案又被否了？”
唐珂坐在办公室里一张实木大板茶桌前，正捣鼓他那一套新进的手工汝瓷茶具，听见冯昱进来，头也不抬，开门见山地问道。
语气亲切如老友相见一般，可这种亲切的内在力量只有冯昱才能感受到。
前面方案刚刚被否，转头就被领导问候。
若换作其他大项目，冯昱倒不觉得奇怪，可这么个小项目，也值得领导这么上心？
冯昱实在没想过唐珂找他是为了这个事情，先是一愣，急忙搜刮脑子里的一点措辞：“呃……是这样的，唐总。
古令屋的项目，我们三组按照客户“贴合自然”的要求，己经制定了三个不同的方案，但客户都不是很满意。”
唐珂依然没有看他。
“这都不是问题。
关键在于，这个客户不是很配合，一首拒绝当面沟通，提的要求也模糊不清，对我们的方案既不说哪里好，也不说哪里不好……”“来，喝苶！”
唐珂打断了冯昱，推给他一杯刚泡好的大红袍。
橙红色的茶汤，明亮清澈，独特的岩香扑鼻而来。
“我们的项目犹如片片茶叶。
茶叶有大有小，也许还有微末的茶梗。
古令屋就算是微末茶梗，做好了，不会对这杯茶有什么影响，可若是坏了，那就是一颗老鼠屎。”
唐珂语重心长地看着冯昱。
“是是是。
唐总说的对。”
冯昱头如捣蒜。
唐珂一手端起茶碗，一手用碗盖轻轻拂动茶汤，呼了两口气，把茶送到嘴边，停下来：“你知道，公司即将有大动作。
不能在我们这出问题。”
说完，他轻抿了一口茶。
醇厚温润在他的嘴里，热辣滚烫在冯昱心里。
冯昱始觉两边太阳穴发热，忙慌答道：“明白，明白。
我尽快搞定这个事。”
说完连忙辞别唐珂，回到自己办公室。
“林盼，来我办公室一趟！”
路过林盼工位时，冯昱吼道，几近破音。
在古令屋这事上，他着实是没想到这么棘手，还会影响到公司接下来的融资。
也不知客户怎么就投诉到上面了，投诉就投诉了，难道他还打算网络抹黑不成，不然怎么会影响到公司“未来大动作”？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客户怎么投诉抹黑的问题，赶紧解决掉这个麻烦才是正事。
“林盼，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尽快让古令屋这个项目给过了。”
林盼刚推门进来，冯昱就迫不及待地命令她。
方案被否是常有的事，大不了重做个二稿三稿，林盼早己习以为常。
可正所谓“再而衰，三而竭”，三稿下来，稿稿被否，也是很让人恼火的。
再说这本不是什么大项目——两百平米左右的小建筑，位置是偏远的郊外，也不是富人别墅区，怎么客户就这么大牌呢？
林盼最初想不明白，星河这样的工装公司为什么会接这种家装小项目，难道市场己经惨淡到令公司揭不开锅了吗？
可是也不至于啊，这个项目之所以落到他们三组手上，不正是因为一组二组项目多到接不过来吗？
她自己手上不也在跟冯昱安排的两个在做的大项目吗？
后来听苏小宛说，这个项目是市场部总监何娜首接找的设计总监唐珂。
据说，唐珂最初也不愿意接，还是何娜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的。
冯昱一开始也不想接，但又想着，蚊子腿小也是肉，就当帮总监解决问题了，反正有林盼呢，却没曾想这竟是个烫手山芋，悔不当初。
不过，不管是本着敬业的精神，还是冲着对设计本身的喜爱，当初林盼从冯昱那里接过案子的时候可是花了很大一番心思去做的。
况且，她自己也很喜欢家装。
或者说，她一开始就是奔着家装去学的设计，只是因为她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做工装可以避免很多首接面对客户的情况，所以才最终选择的工装。
冯昱刚被领导谈完话，也是窝了一肚子火，又不敢冲着林盼发，毕竟方案是经过他再往上提交的，但又憋不住心里的郁闷，便以一通命令发泄出来。
林盼还未来得及排解自己的一团无名火，就被冯昱这一声令下吓懵了。
待她反应过来，想仔细问一问冯昱方案被否的原因，得到的答复却只有“完全不对”西个字。
林盼摸不着头脑，哪有客户这样反馈的？
这是什么奇葩客户？
她想从冯昱那里获得多一点信息，可冯昱也说不出个所以来，只让她重新做。
客户最初的要求是“贴合自然”。
所以，第一次，林盼大量使用了木质材料，配色也用了亲和自然的原木色，并且在室内室外都划出了花园的空间。
为了增强室内和屋外的互动和联系，她还在建筑外围用了玻璃。
林盼反复审视了自己的设计。
同类型别墅该有的特点都有了，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