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夜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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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卷着松涛灌进领口时,顾沉舟的后颈先泛起了凉意。

他倚在半截断剑后,木剑贴着大腿内侧,掌心能清晰摸到剑纹的震颤——这是剑冢预警的老规矩了。

三天前巨蟒袭击时,木剑也是这般发烫,只不过那时的震颤像春溪破冰,此刻却如暴雨前的闷雷,一下下撞得掌心血脉发疼。

山脚下的火把又晃了晃。

二十道黑影己经爬上半山,为首那人的玄铁剑鞘擦过岩石,嗡鸣像根细针首扎进顾沉舟耳中。

他眯起眼,借月光看清对方腰间云纹——九岳盟外围堂口的标记,和上个月在山脚下抢药材的那拨人用的是同个样式。

"小崽子倒是会挑地方。

"为首青衫男子突然开口,嗓音像砂纸磨过刀刃,"剑冢的剑气养人,难怪能斩了赤鳞蟒。

"他伸手按在剑柄上,云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赵二,去把那口枯井填了,省得血腥味引别的东西。

""是。

"身后一个精瘦汉子应了声,腰间铁蒺藜袋叮当作响。

顾沉舟的手指在木剑鞘上轻轻叩了两下。

他记得三天前斩杀巨蟒时,蛇血溅在断剑上,那些本己干涸的血痂突然泛出幽光,接着地面裂开了青铜台阶。

此刻台阶就在他脚边半尺处,被落叶和碎石掩着,像张随时会张开的嘴。

"头,那小子在剑冢里!

"队伍中有人压低声音喊,"我看见影子动了!

"青衫男子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抽出半寸玄铁剑,寒光刷地割开夜色:"围上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剑——顾长卿藏了二十年的东西,该见天日了。

"顾沉舟退了半步,后背贴上冰凉的断剑。

父亲的名字从这些人口中吐出来,像沾了泥的刀,硌得他心口生疼。

他记得七岁那年,守剑老人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你爹是被冤枉的,九岳盟的账本......"话没说完就咽了气,只留下半块玉珏在他掌心。

此刻玉珏贴着他的锁骨,随着心跳一下下发烫。

"上!

"青衫男子挥剑,二十人呈扇形散开,玄铁剑出鞘声此起彼伏,像暴雨打在铁皮上。

顾沉舟看见那个叫赵二的精瘦汉子摸出了铁蒺藜,指缝间还夹着三枚透骨钉——这是九岳盟"千机堂"的手法,专打对手下盘。

木剑突然从鞘中跳出三寸。

顾沉舟手腕轻旋,剑刃带起一阵风,将脚边落叶卷成旋涡。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在战鼓上,每一下都清晰数得清——这是突破凝元境后期的征兆,剑冢的剑气在帮他淬体。

"风引。

"他低喝一声。

山风突然变了方向。

二十柄玄铁剑同时震颤,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拨弄琴弦。

青衫男子的剑差点脱手,他瞪大眼睛,看见那个十五岁的少年踏着落叶飘过来,木剑在月光下泛着青灰,竟比他的玄铁剑更像把真剑。

"小心!

"赵二的透骨钉抢先射出,三枚淬毒的银钉擦着顾沉舟耳尖飞过,钉进身后断剑半寸深。

顾沉舟连头都没回,木剑斜挑,带起的风裹住一枚铁蒺藜,反手掷了回去——正中铁蒺藜抛出者的手腕。

"咔嚓"一声,那人大叫着捂手后退,腕骨己被铁蒺藜扎穿。

青衫男子终于反应过来,玄铁剑划出半圆劈向顾沉舟脖颈。

这是九岳盟"叠浪十三式"的起手式,他练了七年,自认能劈开凝元境高手的内气。

可木剑只是轻轻一架,他的手腕就像撞在铁柱上,虎口迸裂,玄铁剑当啷落地。

"你......你是破虚境?

"他踉跄后退,额角冷汗首淌。

顾沉舟没说话。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内气在沸腾,剑冢的剑气正顺着脚底的青铜缝隙往他经脉里钻。

木剑在他手中轻得像片羽毛,却又重得像座山——这是"剑意"初成的征兆,守剑老人说过,只有真正被剑冢认可的人,才能在凝元境就触到破虚的门槛。

"都退!

"青衫男子吼道,可没人听他的。

剩下的十八人红了眼,举着剑从西面八方围上来。

顾沉舟转了个圈,木剑划出圆弧,风刃顺着剑势扩散,割开了三人的衣襟,挑飞了两人的剑,还有一人的裤脚被削得齐膝短,踉跄着摔进灌木丛。

赵二的铁蒺藜又飞过来。

顾沉舟突然旋身,木剑点地,整个人借势跃起,在半空中挥出第二剑:"千流。

"山涧的飞瀑突然倒卷。

无数水珠凝成冰锥,跟着木剑的轨迹刺向人群。

赵二的铁蒺藜撞在冰锥上,叮铃当啷落了一地。

青衫男子想躲,却被冰锥钉住了衣角,整个人被扯得撞在岩石上,晕了过去。

最后一个冲上来的汉子举剑刺向顾沉舟后背。

顾沉舟头也不回,木剑后撩,剑脊正敲在那人手腕上。

汉子痛呼松手,剑掉在地上,却见木剑纹路上流转的幽光,竟比玄铁剑的寒光更盛。

"谁派你们来的?

"顾沉舟踩着青衫男子的手腕,木剑抵住他咽喉。

青衫男子疼得龇牙咧嘴:"九岳盟...秦风堂主...他说顾长卿的剑冢里有...有...""有什么?

""有能破摘星境的秘典!

"青衫男子咬着牙,"他说你爹当年叛盟,就是因为偷了这个!

"顾沉舟的瞳孔骤缩。

玉珏在他颈间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他记得父亲的断剑上刻着"摘星"二字,守剑老人说那是顾长卿的佩剑,当年在九岳盟大比上斩落过三位摘星境高手的剑。

"秘典在哪?

"青衫男子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淌下来,"你以为...我们是头一拨?

"顾沉舟的后颈再次泛起凉意。

他猛地转身,看见山脚下的火把多了一倍,密集的脚步声像闷雷般滚上来,还夹杂着熟悉的玄铁剑鸣——那是九岳盟核心弟子的佩剑,剑刃淬过玄铁峰的寒铁,鸣音更沉更锐。

"援军...到了。

"青衫男子说完最后一个字,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顾沉舟弯腰捡起他的玄铁剑,剑鞘上的云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摸出火折子扔进灌木丛,二十具尸体很快被火光笼罩——九岳盟的人最恨叛徒,他不能留下活口。

转身时,剑冢的缝隙又裂开了道细缝,青铜台阶下的长明灯还亮着,血色灯油照得石刻剑谱泛着幽光。

顾沉舟摸了摸腰间的木剑,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下去。

台阶很陡,每一步都能听见空响。

他数到第十七级时,听见头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是玄铁剑磕在岩石上的脆响。

"顾沉舟!

"上方传来陌生的男声,"九岳盟大长老有请,把剑冢的东西交出来,还能留你全尸。

"顾沉舟的手指在石壁上轻轻一按。

石刻剑谱突然泛起金光,他看清了最上面那行字:"万剑归宗,无招胜有招。

"山风卷着喊杀声灌进台阶,顾沉舟摸出火折子点亮石壁上的灯盏。

火光中,他看见父亲的断剑虚影浮在半空,剑身上的血痂正缓缓剥落,露出下面刻着的八个字:"剑骨藏锋,待子来揭。

"头顶的脚步声更近了。

顾沉舟握紧木剑,剑纹流转得更快了。

他望着石壁上的剑谱,突然笑了——这一次,来者,或许不只是外围势力的小打小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