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培养皿中的心肌细胞正以斐波那契数列的节奏增殖，搏动纹路在液晶屏上勾勒出两人昨夜的心跳曲线——峰值与谷值完美重合，如同双星系统的引力舞蹈。
"看这个！
"他转动调焦旋钮，菌落组成的图案在400倍放大下赫然显现——三颗紧密排列的蓝绿色光点，正是猎户座腰带在微观世界的投影，"学长在我的细胞里..."潮湿的气息喷在顾言耳后，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种了星际导航系统？
"顾言拍开他搭在肩头的手，紫外线灯下浮现出五指形的荧光剂痕迹。
那是今晨他特意涂在私人实验室门把手的量子点标记，此刻却在沈曜掌心闪着幽蓝的光，像被捕获的星云碎片。
"你进了禁区。
"镊子尖端挑起对方衣领，金属冷光映出第三枚纽扣的咬痕，"第三次警告..."雷声炸响的瞬间，备用电源启动的嗡鸣惊醒了沉睡的机械恐龙标本。
玻璃眼球转动时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沈曜被逼退到三角钢琴旁。
琴键突然自动下沉，奏出顾言七岁那年创作的《量子摇篮曲》——每个音符都精确对应着童年天文馆通风管道的共振频率。
"当年你用这首曲子哄我睡觉，"沈曜的虎牙咬开衬衫第三颗纽扣，心电监护贴片下露出泛红的皮肤，"现在要不要试试..."他屈指弹响萨克斯管，"成年版安眠曲？
"顾言的后腰撞上控制台，指尖误触全息投影键。
三百年前的古卷星图悬浮空中，褪色的墨渍如活物般游动，最终覆盖沈曜左胸。
那些晕染的轨迹——顾言呼吸一滞——竟与对方昨夜因过敏泛红的皮肤纹路完全重合，仿佛古老的星图正在人体上重绘。
"别动。
"沈曜忽然抓住他手腕按在自己胸口，掌下的心跳正以π的倍数递增，"学长的指纹..."他眯起眼睛，"在读取我的生命体征？
"监测屏上肾上腺素曲线暴涨，顾言却怔住了——沈曜瞳孔中映出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天文馆那扇锈蚀的通风窗，窗框的阴影与二十年前火灾那晚分毫不差。
暴雨击穿年久失修的穹顶，两人同时扑向珍贵的星图投影。
顾言在湿滑的地面抓住沈曜脚踝，对方跌坐时唇环勾断他三根衬衫线头，银丝在空气中划出彗尾般的弧光。
"抓到你了。
"沈曜举起从顾言口袋摸出的怀表，表盘上的星空投影正在播放二十年前的录音，"每天对着它发呆三小时..."童声哼唱的摇篮曲倾泻而出，"是在怀念我们的初遇？
"顾言夺回怀表的动作扯开沈曜的衣襟，那道横贯锁骨的疤痕在闪电中狰笑。
他想起燃烧的天文馆里，通风管道递出的糖果盒上也有同样灼痕——被高温扭曲的猎户座图案，如今正烙在这具身体上。
"这道疤..."他的指尖悬在狰狞的皮肤表面。
沈曜突然含住他的手指，舌尖卷走沾染的荧光剂："是学长的星座哦。
"他在自己胸口画出水渍，液体在皮肤上形成夏季大三角的轮廓，"要不要用α射线验证？
"警报器毫无征兆地嘶鸣，机械霸王龙的尾巴扫过实验台。
顾言抱着沈曜滚进防震舱，额头撞上对方锁骨时，嗅到混合着铁锈与白桃香气的信息素——这气味与童年记忆里通风管道的金属锈味、以及那颗星空糖的甜香完美重叠。
"心率180。
"沈曜的膝盖抵住他大腿内侧，防震舱的应急灯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顾言颈动脉上，"需要启动应急预案吗？
"全息星图在狭小空间里坍缩成奇点，古卷上的墨迹突然开始逆流。
顾言看着墨渍重组成的DNA螺旋——那分明是沈曜三天前掉在观测台的头发样本，此刻却在古籍上显现出被修改过的基因序列。
"你编辑了端粒酶？
"他揪住沈曜的卷发，发丝间缠绕着微型电极的残片，"知不知道这会导致..."沈曜用唇环撬开他的齿关，血腥味在唇齿间爆开。
当雷声再次炸响时，顾言听见自己二十年来首次失控的心跳，正与楼顶射电望远镜接收到的脉冲星信号共振——每一次心室收缩都对应着来自蟹状星云的γ射线暴。
防震舱外传来机械运转声，十二只机械夜莺开始合唱《欢乐颂》。
沈曜的指尖探入顾言后领，在第三脊椎处按下摩斯密码：你逃不掉的。
"当年你也是这样..."顾言喘息着抓住他作乱的手，指腹摸到对方腕骨内侧的微型芯片，"在通风管道敲击求救信号。
"沈曜忽然僵住，耳后的星云耳钉开始渗血。
记忆如潮水倒灌——七岁那年，正是他用天文馆的通风管敲出SOS，才引来戴着星空面具的顾言。
那颗救命的星空糖，包装纸上被火燎过的猎户座，如今正在他舌下慢慢融化。
"原来你记得..."他的虎牙刺破顾言下唇，"那为什么..."整面玻璃幕墙轰然倒塌，暴雨裹挟着蓝闪蝶磷粉涌入。
顾言在混沌中摸到沈曜后腰的胎记，此刻正发烫如超新星内核。
监测屏上的数据疯狂跳动，他们的线粒体DNA正在发生量子纠缠——这解释了为何沈曜的声波能干扰射电望远镜，为何他们的心跳会引发月震。
沈曜忽然咬住他的喉结："学长现在的心跳..."他举起生物电流手套，屏幕上跳动的频谱图正在自动生成十西行诗，"够写三本情诗集了。
"顾言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拆解中的机械霸王龙零件如流星雨坠落。
他咬住沈曜的唇环，在血腥味中含糊道："当年给你的糖果...""含着呢。
"沈曜舌尖顶出半融化的星空糖，糖纸上的猎户座图案正在唾液里微微发亮，"要尝尝过期二十年的..."应急灯骤然熄灭，射电望远镜传来刺耳蜂鸣。
顾言在黑暗中精准扣住沈曜手腕，发现他的脉搏正与自己童年日记的摩斯密码同步——那些记录在泛黄纸页上的点点线线，原来是预埋了二十年的伏笔。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乌云，他们在地板的水渍中看见倒影——两个浑身湿透的成年躯体，正与二十年前天文馆监控里的剪影完美重叠。
积水映出的星空正在褪色，而真正的星辰，此刻都沉睡在他们的染色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