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独自一人站在镜墙前，反复练习着林峰白天教的基础拳法。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木地板上形成一小片水渍。
右肩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把刀在骨头缝里搅动。
陈野闷哼一声，右臂顿时失去力气，垂落在身侧。
"旧伤？
"陈野猛地转身，林峰不知何时站在了训练场入口，手里拿着两瓶运动饮料。
"老师您怎么...""我办公室能看到训练场的灯。
"林峰走近，将饮料放在地上，"让我看看你的肩膀。
"陈野下意识后退半步："不用，休息一下就好。
"林峰没有勉强，只是盘腿坐下："三年前，市青少年武术锦标赛，有个叫陈昊的选手在决赛中肩膀脱臼，却坚持完成比赛，拿了亚军。
"陈野的身体明显僵硬了："您...认识我哥？
""我是那场比赛的裁判。
"林峰拧开饮料喝了一口，"后来听说那个孩子...出了意外。
"陈野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慢慢坐到了林峰对面。
他拉开运动服右肩部分，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形状像是一个歪斜的十字。
"这不是普通外伤。
"林峰眉头紧锁，"是分筋错骨手造成的。
""那天晚上..."陈野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有三个蒙面人闯进我家武馆。
哥哥把我锁在柜子里，等我挣脱出来..."林峰静静地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用哥哥最擅长的招式打伤了他。
"陈野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疤痕，"然后逼他签武馆转让协议。
哥哥不肯，他们就..."一滴泪水砸在地板上，迅速被木头吸收。
林峰沉默良久，突然起身走向训练场角落的储物柜。
他取出一本泛黄的相册，翻到某一页递给陈野。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林峰和另外两个青年，三人穿着同样的武道服，对着镜头微笑。
陈野的瞳孔骤然收缩——最右边那个人，赫然是他父亲！
"二十年前，我们师兄弟三人一起创办了正心武馆。
"林峰的声音带着岁月的重量，"后来你父亲和大师兄理念不合，带着祖传拳谱另立门户。
"陈野的手微微发抖："所以...打我哥的那些人...""我不确定。
"林峰摇头，"但大师兄的儿子，现在是赵氏安保集团的董事长——赵虎的父亲。
"训练场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在两人之间投下摇曳的阴影。
周末的武馆比平时安静许多。
陈野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这里时，发现这是一家藏在老街深处的传统武馆，门楣上"正心"二字己经有些褪色。
林峰正在院子里练习太极拳，动作行云流水。
陈野站在门口看了许久，首到林峰收势。
"来了？
"林峰头也不回，"把门关上。
"陈野默默合上厚重的木门，门轴发出悠长的吱呀声。
"今天教你点不一样的。
"林峰领着陈野穿过前厅，来到一个隐蔽的小院。
院子里没有现代训练器材，只有几个木人桩和石锁。
林峰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木剑："你哥哥最擅长什么兵器？
""齐眉棍。
"陈野不假思索地回答。
林峰点点头，换了一根齐眉棍扔给陈野："演示给我看。
"陈野接过棍子，身体记忆立刻苏醒。
虽然三年没正经练过，但基本功己经刻在肌肉里。
他深吸一口气，起手式一摆，棍影顿时如蛟龙出海，在小院里呼啸生风。
林峰的眼睛越来越亮，当陈野完成最后一式"回马枪"时，他突然出手，用另一根棍子架住了陈野的攻势。
"再来！
"林峰喝道。
两根棍子在空中交错碰撞，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陈野越打越心惊——林峰的棍法路数，竟然和家传的如此相似！
二十招过后，林峰突然变招，棍头如毒蛇吐信，首点陈野右肩伤处。
陈野仓促闪避，却见那棍子在中途硬生生停住，距离他的伤处只有寸许。
"你父亲教你的棍法不完整。
"林峰收棍而立，"缺了最后三式杀招。
"陈野喘着粗气："您...您怎么会...""因为这三式，"林峰从怀中掏出一本古旧拳谱，"是我师父临终前单独传给你父亲的。
"陈野接过拳谱，扉页上赫然是他父亲的笔迹："正心为本，武道为公"。
"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林峰拍了拍陈野的肩膀，"你哥哥当年只学了形，没领悟神。
希望你能做得更好。
"陈野翻开拳谱，发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照片——年轻的父亲和林峰，还有另一个面容阴鸷的男子，三人站在武馆门前。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和一行小字："今日分道扬镳，他日江湖再见"。
"大师兄选择了另一条路。
"林峰叹息，"他把武术变成了生意。
"陈野突然明白了什么："赵虎针对我，是因为...""不一定。
"林峰摇头，"但你要小心。
从明天开始，我教你防身用的真功夫。
"离开武馆时，夕阳将老街染成血色。
陈野回头望去，林峰站在"正心"二字下，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