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混着某种指甲刮擦瓷砖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出租屋里格外清晰。
他握紧藏在枕头下的羊角锤,突然想起昨天此时,也是这样的水声——只不过那时躺在浴缸里的,是纪冰逐渐冰冷的尸体。
"哗啦——"浴室门猛地被推开,蒸腾的水雾中,纪冰赤着脚走了出来。
她湿漉漉的黑发黏在苍白的脸上,脖颈处本该被麻绳勒出的紫痕不翼而飞,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蒋晨昨天亲手给她换上的米白色睡衣。
蒋晨感觉心脏快要冲破胸腔,羊角锤"当啷"掉在地上。
"看够了吗?
"纪冰歪着头,嘴角勾起熟悉又陌生的弧度,弯腰捡起散落在床边的衬衫,"我的衣服都被你扔哪去了?
总不能天天穿这件吧?
"蒋晨的后背死死抵住床头,喉咙像被锁魂钉卡住般发不出声音。
二十西小时前的画面不受控地在脑海闪回:纪冰发现他挪用公款炒股后激烈争吵,失手推搡间她的后脑撞上大理石台面,鲜血在米色瓷砖上晕开如妖冶的曼陀罗。
慌乱中,他用麻绳勒住她的脖颈,又连夜将尸体埋在城郊废弃工地的混凝土下......"在想什么?
"纪冰突然凑近,带着沐浴露香气的呼吸喷在他脸上。
蒋晨下意识偏头,却看见她耳后有道新鲜的缝合痕迹,暗红的线脚蜿蜒如蜈蚣。
"对了,"她拿起梳妆台上的剪刀,突然抵住自己手腕,"你上次说想看我穿旗袍,我明天去商场买件红色的好不好?
"蒋晨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句话,正是他在埋尸时,对着纪冰的尸体自言自语过的。
天蒙蒙亮时,蒋晨冲进派出所。
值班警察看着这个满脸胡茬、衬衫纽扣错位的男人,皱着眉记录:"您是说,您以为己经死亡的女友,昨天晚上突然回家了?
"话音未落,玻璃门外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
蒋晨浑身僵硬地回头,看见纪冰正站在派出所门口,手里拎着印有商场logo的纸袋,鲜红的旗袍从袋口露出一角。
"小蒋?
"警察推了推他,"那就是你说的......"蒋晨死死盯着纪冰的眼睛,那里面映出自己扭曲的脸。
他突然想起,昨晚在混乱中,自己分明看见一枚锈迹斑斑的铁钉,从纪冰后脑勺缓缓浮现,钉帽上刻着的"镇魂"二字,此刻正与她旗袍上的盘扣重叠成诡异的符号。
当天深夜,城郊工地的探照灯刺破黑暗。
挖掘机轰鸣声中,混凝土块被一块块掀开,露出下面崭新的旗袍——布料上残留的血迹己经发黑,而本该埋在下面的尸体,不翼而飞。
蒋晨瘫坐在泥地里,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轻笑。
纪冰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将一枚带着体温的锁魂钉,轻轻按进他后颈。
"亲爱的,"她贴着他耳边低语,"这次换你当我的镇魂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