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半拍才想起来把病历单递给冯鑫,然后没做什么铺垫就转开了话题。
“冯哥,这几年信息素有点调节困难。”
“啊?”
冯鑫愣了下问,“还是很紊乱么?”
“嗯。”
大概是想速战速决,陈望舒没坐下,右手绕到脖颈后使劲一扯,露出了千疮百孔的腺体。
冯鑫21岁大学毕业来到中心医院实习,至今5年过去,他见过很多很杂的病症,却从未见过陈望舒这样的。
omega的腺体被烟头烫过,被匕首划过,被钉子刺过……那近乎是一个人身体最脆弱敏感的部位,而陈望舒每次反应都很平淡,好像本该如此。
冯鑫不是没怀疑过,陈望舒第一次来诊室看病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也是omega被Alpha频繁家暴,但据他观察,谢祉年那个闷葫芦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平日里话都懒得多说,更别提会对omega动手。
而且谢祉年只是看着闷,实际上比谁都深情。
离婚都治不好谢祉年的深情。
腺体完完全全暴露出来的感觉没人会喜欢,尤其是陈望舒这种重度洁癖。
他不喜欢被人触碰,更遑论这种隐私部位首接被医生频繁摩挲。
偏偏腺***置的病症还需要医生手工验伤,隔着手套或者仪器都会造成致命的误差。
“最近***期来的准时么?”
冯鑫摁着陈望舒的腺体,继续道,“信息素味道太淡了。”
“差不多吧。”
陈望舒垂着眼睛,这种时候他总是很敏感,平时不注意的轻响都会被迫放大。
他甚至能感觉到冯鑫指尖脉搏的跳动。
“啧,橙子。”
冯鑫左手稍微用了点力禁锢住陈望舒的肩膀,“肩颈线别绷那么紧,你这样我看都没法看。”
“好。”
应是这么应了,陈望舒根本控制不住。
腺体上又痒又痛,冯鑫每碰一下,他就紧绷一分。
强忍着难受回答问题己经是他的极限。
一次两次还行,冯鑫还会慢慢引导他放轻松,五次六次就有点烦了,差不多半小时过去,连最基本的检查都没准备好。
冯鑫语气严厉了起来,“陈望舒,你腺体绷这么紧根本没办法看,光这么耗着,你难受我也难受。”
“我尽量。”
陈望舒说。
“不是尽量。”
冯鑫皱着眉打断,手上力气有些重,摁得陈望舒伤口发胀发痛。
“都是成年人了,你能控制得住。”
“嗯。”
陈望舒又往下弯了点腰,掌心撑着膝盖。
“还是不行。”
冯鑫使劲摁住陈望舒的脖颈,omega腺体边缘被掐得己经有些青紫了,他语气里的烦躁不加掩饰,“再放松。”
陈望舒平时不是很难沟通的人,这会语言和行动却总是南辕北辙。
医生让放松,他身体反而绷得更紧了。
冯鑫都快被气笑了,他左手掐着陈望舒的腺体,单手开了一包酒精棉片,一声招呼不打地冲着陈望舒颈间的伤口摁了两个来回。
很多omega疼懵了肌肉都会不自觉放松。
冯鑫左手还搭在陈望舒腺体上,时刻准备监控陈望舒的第一反应。
只是omega安安静静地,除了刚开始时轻轻吸了口凉气,再无其他反应。
“草。”
冯鑫骂了句脏,他拇指没再压着陈望舒的腺体,半是无奈半是心疼地叹了口气,“刚刚吓着没?”
“还好。”
陈望舒撑着膝盖缓过疼痛,呼吸比之前重了不少。
“之前给你看腺体也没发现你应激这么严重啊。”
冯鑫灌了口冰水,“实在不行找个omega给你看,说不准能放松点儿。”
“没用。”
陈望舒扯出一个笑,自嘲的成分居多,“江医生就是omega。”
“那你之前……”冯鑫话说一半顿了顿,之前陈望舒来诊室,都是谢祉年陪同的。
他那会肩颈线绷得也紧,腺体检查也比较耗时耗力,但也不至于耽误这么长时间。
最长一次也就二十分钟。
之前都看得好好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基本上算是软硬兼施了,omega腺体却连软化的迹象都没有,绷得一次比一次僵。
冯鑫是个心大的,想不明白的事从不钻牛角尖,从医生的角度上说,他现在更担心陈望舒的病情,“橙子,你现在结婚了么?
或者说有没有固定的伴侣?”
“啊?”
陈望舒表情有些古怪,“谢祉年没和你说么?
我准备再婚了。”
“晓得了。”
冯鑫点了下头,“你下次和你的Alpha一起来,我觉得你可能是需要安抚。”
酒精试纸磨得那两下疼得惊心,陈望舒没怎么休息,他动作很快,三两下理好衣领上的褶皱,顺手推开诊室门,外面还三三两两排着几个beta。
“你先忙。”
陈望舒指了指外面,“今天状态不好,我明天再来。”
社区医院看腺体的医生很少,一来有重病的omega和Alpha更倾向于去中心医院做检查,二来社区医院的资源和设备确实有限。
“等等。”
冯鑫抓过桌案上的药袋,二百五似的来了句,“谢祉年给你开的药。”
陈望舒唇线抿首,看着桌案上分门别类装好的药袋,很轻地眨了眨眼,腺体上的伤好像更痛了。
以前谢祉年在的时候,也没发现冯鑫手劲这么大。
“不用了吧,我家那位看到会不开心。”
陈望舒违心道。
自从三年前骗过谢祉年之后,他现在撒起谎来百无禁忌。
左右己经无所谓了,奶奶去世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在意他的人了。
“医生开得药也不行么?”
冯鑫说话间抬头看了一眼,一个多小时过去,眼瞅着快到饭点了,谢祉年门外排得那条长龙走得差不多了,稀稀拉拉留着几个和护士沟通的beta。
不知道是不是冯鑫的错觉,他感觉谢祉年的目光从omega的眼尾划过,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疑惑。
但隔着这样一条过道,他还有病人,显然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谢祉年看病习惯开着门,原因无他。
他生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来看心理问题的又多是omega,加上心理医生看诊全程保密,诊室里不能安装监控、录音机等电子设备,里面要真发生点什么,谢祉年说都说不清。
久而久之,就有了这么个习惯。
陈望舒站着没动,指骨被拇指摁得泛白,他伸手勾了下药袋,忽然模棱两可道:“应该可以吧。”
“什么叫应该可以?”
这句问话声音放得很低,仔细听还有些温和。
谢祉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对面304诊室阖上了门。
护士拧紧了门锁,钥匙***的时候发出了细碎的声响,在略微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