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纹身的第一滴墨
林深盯着最后一道大题，题干里的数字正顺着纸纹爬行重组。
当他用钢笔尖刺向蠕动的"7"时，笔尖突然涌出蓝色黏液，在草稿纸上洇出北纬32°07的坐标——正是昨夜急诊室的位置。
洗手间镜面蒙着水雾，林深掬水洗脸时，发现水流在脸上形成逆向轨迹。
水珠违背重力向上滚动，在眉心聚成倒三角符号。
镜中倒影的瞳孔泛起淡蓝色，耳边响起机械齿轮转动声，仿佛有谁在颅骨内调试精密仪器。
隔间突然传来素描纸撕扯声。
林深踹开门时，只看到满地碎纸片，每片都画着他不同角度的颈部血管图。
最完整的残片上，顾白的签名被血渍覆盖，落款日期写着2023年9月7日。
生物课上，顾白主动要求与林深搭档解剖青蛙。
手术刀划开两栖类心脏时，顾白突然用镊子夹住林深手腕："你的桡动脉分叉点比常人靠上0.7厘米。
"他举起青蛙心脏对着光源，心室壁上赫然刻着微小的"127"。
林深甩开镊子后退，撞翻福尔马林容器。
浸泡在防腐剂里的青蛙胚胎漂浮而出，每个透明腹腔中都蜷缩着人类胎儿，脐带连接处烙着衔尾蛇印记。
教室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时，所有解剖台都蒙着白布，轮廓分明是人形。
"这是观测者送你的见面礼。
"顾白的声音在黑暗中忽远忽近。
林深摸到墙边电闸，指尖触到粘稠的金属算珠。
灯光恢复时，解剖台上的青蛙变回正常模样，唯独他掌心多出一枚带血的算珠，编号Ⅶ-128。
放学时程小雨拦住他，电子表盘渗出蓝色液体。
"帮我解这道题。
"她指着练习册上的非欧几何题，正是林深前世在投行用的风险算法。
当他写下第一个公式时，腕间纹身突然睁开瞳孔状裂口，将公式符号吸入体内。
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下来，夕阳卡在地平线上颤动。
所有学生保持最后动作僵立，唯有程小雨的眼球在高速转动。
她的校服领口滑出银链，吊坠是微型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与林深容貌相似的胚胎。
"你还有29次修正机会。
"程小雨的嘴未动，声音从林深口袋里的钢笔传出。
他掏出钢笔，发现笔夹己变成手术钳造型，尖端夹着写有母亲名字的染血纱布。
林深狂奔回家，沿途商铺橱窗都在播放同一新闻：2008年6月7日，本市首例克隆人诉讼案开庭。
所有被告席都坐着与他相貌相同的人，原告律师摘下墨镜——正是十年后的自己。
阁楼暗格里的音乐会节目单在燃烧，灰烬聚成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幻影轻声哼唱修改版的《月光奏鸣曲》，音符具象成发光的DNA链缠绕林深。
当旋律进行到第七小节，他猛然听懂歌词："每个克隆体都是母体的墓碑"。
床底传来金属碰撞声。
林深趴下查看，发现父亲失踪的第十三个算珠正在自行滚动，碾压过蟑螂的尸体后，地面留下蓝色黏液组成的方程式：Σ（记忆纯度）= 100% - 7ⁿ。
当n=7时，黏液突然爆燃，在墙面上烧灼出七个婴儿手印。
午夜钟声敲响时，林深腕间纹身开始脱落。
皮肤下露出机械齿轮，转动声与急诊室听到的完全一致。
他忍痛撕下整片纹身，背面竟贴着微型芯片，激光投影显示三行血字：当前记忆纯度：92.7%剩余修正次数：29死亡回放加载中...窗外飘来焦糊味，林深掀开窗帘。
三个戴反光墨镜的男人正在焚烧成堆的素描本，灰烬中升起发光的胎儿虚影。
为首者突然抬头，机械义肢举起燃烧的纸页——正是顾白画过的车祸现场图，只是受害者变成了年轻时的林母。
手机在枕下震动，新短信亮起："第一次记忆清除完成"。
林深冲向母亲卧室，发现她无名指的衔尾蛇戒指正在溶解，翡翠表面浮现出陌生女人的脸——与程小雨吊坠里的胚胎容貌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