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疤痕突然渗出血珠,在坍塌的地下室里连成发光的线,指向停尸房第七个抽屉 —— 记忆里的人皮面具眼睛处,不知何时多了两道血泪。
“何永恒!”
林汐的声音穿透绿光,带着殡仪馆特有的潮湿。
我摔进停尸房时,她正踩着满地碎玻璃走来,高跟鞋尖碾过白毛怪物的残骸,黑色长裙下摆沾着新鲜的血点,“把‘往生印’交出来,我哥还能少受点罪。”
她身后站着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领口别着和骨灰坛相同的符号徽章。
最左边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太阳穴上的刀疤 —— 正是三年前伪造我 “故意伤害” 的律师,他手里拎着的黑色皮箱 “咔嗒” 打开,里面码着半排沾血的手术刀。
“你爷爷当年拿我哥的命换了你。”
林汐蹲下来,指尖划过我后颈发烫的鼓包,“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她指甲染着酒红色,在我皮肤上划出渗血的痕迹,“知道为什么你会为我打架吗?
你后颈的‘往生印’在作祟啊,它需要血亲的情绪来滋养。”
停尸房的挂钟又敲了一下,第十三声钟摆落地时,第七个抽屉 “哐当” 弹出。
人皮面具悬在半空,眼睛处的血泪滴在我掌心的平安扣碎片上,碎片突然化作一道血光,射进我后颈的鼓包。
“不!”
律师挥刀刺来,刀刃却在接触皮肤时崩成两半。
我后颈的胎记猛地炸开红光,所有停尸屉的锁扣同时崩裂,二十具尸体坐起身,他们后颈都有和我相似的朱砂痣,只是颜色深浅不一。
“当年何老鬼用七十二个‘往生印’换你一命。”
张陵从废墟里爬出来,后颈的疤痕正在愈合,“林家想拿你的印给少爷续命,却不知道每个印都连着一条人命!”
他甩出桃木钉钉住林汐的裙摆,尸体们突然张口齐鸣,发出的不是人声,而是七十二种不同的哭喊。
人皮面具飘到我面前,眼洞处映出爷爷的脸。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他跪在林家祠堂,用自己后颈的 “往生印” 和七十二个陪葬品主人的命,换了我被冤枉后的生机,而林汐做伪证,不过是这场交易里的一环。
“把印还给他们!”
我抓下面具按在胸口,红光顺着指尖流向所有尸体。
林汐尖叫着后退,她哥的生辰八字在她手背上燃烧,那些被偷走的 “往生印” 正从她皮肤里钻出来,化作七十二道血线飞回尸体后颈。
律师突然掏出枪,子弹却在击中我前一刻拐了弯,射穿了墙上的骨灰坛。
黄裱纸上的符号纷纷剥落,变成蝴蝶形状的灰烬,飘到每个尸体的掌心聚成平安扣。
“何老鬼把真正的‘往生印’藏在你灵魂里。”
张陵接住最后一只血蝶,“现在林家的债清了,你的三年牢狱,是七十二个亡魂替你受的罪。”
停尸房的铁门被晨光撞开,林汐和律师化作两滩黑水,西装上的符号徽章在水里溶解成血色蝌蚪。
我后颈的鼓包渐渐平复,留下一枚淡红色的朱砂痣,和爷爷当年的一模一样。
张陵把七十二枚平安扣串成手链递给我,每颗扣子上都刻着不同的名字:“从今天起,你是殡仪馆的守夜人,替这些亡魂看住人间的恶。”
他转身走向停尸房深处,背影在晨光里变得透明,“对了,你爷爷没死,他在给七十二个坟头种树呢。”
第七个抽屉里,人皮面具己经变成一张空白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字:“人心比鬼更需要守夜。”
走廊外传来灵车的呜咽,新的尸体即将送来,而我的夜班,才刚刚开始。
灵车的金属门板在晨雾中滑开时,我正用七十二枚平安扣串成的手链摩擦后颈的朱砂痣。
冰凉的翡翠触到皮肤的瞬间,最前端的扣子突然发烫 —— 那是刻着 “陈阿婆” 的玉扣,三个月前她儿子为了抢拆迁款,把掺了老鼠药的燕窝端给她。
“何师傅,新活计。”
开灵车的老周裹紧军大衣,后车厢里的担架上盖着蓝布,边角渗出的水渍在地上洇出诡异的圆形,“这主儿死得蹊跷,手里攥着块磨盘大的老玉,消防队拆了半面墙才弄出来。”
蓝布掀开的刹那,七十二枚平安扣同时震颤。
死者是个白发老头,右手死死攥着块刻着饕餮纹的墨玉,玉缝里卡着半截指甲,血色己经发黑。
我蹲下身想掰开他手指,后颈的朱砂痣突然针扎似的疼,老头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里全是旋转的墨玉纹路。
“磨盘玉... 锁魂...” 他的喉管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墨玉突然渗出黑水,在担架上画出个三条斜杠穿圆圈的符号,“地下通道... 第七个砖缝...”停尸房的挂钟敲了西下,老周突然指着窗外尖叫。
殡仪馆的老槐树上挂着件血衣,正是三天前失踪的守夜人老李的工装,衣摆处用黑毛缝着个和墨玉相同的饕餮纹。
平安扣手链里刻着 “老李” 的扣子正在发烫,玉面上慢慢浮现出指甲抓挠的痕迹。
“地下通道在锅炉房后面。”
张陵的声音从阴影里冒出来,他手里拎着盏煤油灯,灯芯上飘着半片烧焦的人皮,“民国二十年,有个玉匠用七十二块磨盘玉给军阀换命,每块玉都得拿活人血养。”
煤油灯照亮砖墙时,我看见无数血手印在往上爬。
锅炉房后面的暗门被水泥封着,水泥缝里渗着墨色液体,和老头攥着的墨玉颜色一模一样。
平安扣手链突然绷首,像根引线扎进砖缝,第七块砖应声而落,里面掉出个铁盒,盒盖上刻着的饕餮纹正在吞吐黑雾。
“老李就是想偷这玩意儿。”
张陵用桃木钉撬开铁盒,里面躺着十二块碎玉,每块玉上都嵌着颗人牙,“军阀死后,玉匠把换命的玉敲碎封在这里,没想到被林家那群人挖出来了。”
铁盒打开的瞬间,整栋殡仪馆开始震动。
停尸房的尸体们集体坐起,他们后颈的朱砂痣连成光网,将所有碎玉吸到半空。
老头的尸体突然坐起,张开嘴把十二块碎玉全吞了下去,他的皮肤开始皲裂,露出底下蠕动的墨色纹路。
“何永恒!”
林汐的声音从玉缝里钻出来,她的脸在墨玉上扭曲变形,“我哥的命还没续完,你爷爷当年欠我们的,要用你的皮来还!”
墨玉突然炸开,七十二道黑气冲进尸体们的后颈。
张陵把煤油灯砸向老头,火苗舔到墨色纹路的瞬间,所有尸体的胸口都浮现出相同的生辰八字 —— 那是民国军阀的命盘,而我后颈的朱砂痣正在与之共鸣,像有把刀在皮肤下刻着同样的符号。
“当年玉匠没把换命的印毁掉。”
张陵掏出刻着 “解” 字的铜印,“他把印藏在守夜人的血脉里,每代人都得用七十二个平安扣镇着。”
铜印按在我后颈的刹那,老头的尸体爆成墨粉,碎玉里飘出十二缕白发,每缕头发上都缠着半句话:“人心如玉... 碎了难圆...”锅炉房的暗门突然渗出红光,七十二个亡魂手拉手从里面走出,他们手里捧着的不是骨灰盒,而是刻着自己名字的平安扣。
我把手链解开分给他们,当最后一枚扣子离手时,后颈的朱砂痣化作一道光,射进暗门深处的石碑 —— 碑上刻着的,正是民国玉匠的名字:何玄渡。
“从今天起,你叫何玄渡。”
张陵捡起地上的铁盒,盒底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墨玉碎,怨魂散,但林家的根还在。”
他指向殡仪馆外,晨雾里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降下的瞬间,我看见驾驶座上坐着的人,后颈也有个淡红色的朱砂痣,和我爷爷的一模一样。
黑色轿车的引擎在晨雾中低鸣,驾驶座的车窗像被无形的手缓缓降下。
当那张与爷爷如出一辙的脸完全显露时,我后颈的朱砂痣突然灼烧起来 —— 他嘴角叼着的烟卷燃着猩红火点,烟灰落在方向盘上,竟聚成了三条斜杠穿圆圈的符号。
“孙子,等你很久了。”
他推开车门的动作与爷爷生前分毫不差,皮鞋踩过殡仪馆门前的水洼,溅起的水花在地面画出墨玉上的饕餮纹,“你爷爷把‘往生印’藏在你身上,以为能断了林家的路?”
张陵突然将煤油灯砸向轿车,火焰在挡风玻璃上爆成血花。
神秘人反手甩出串铜铃,***尖锐得像指甲刮擦玻璃,七十二个亡魂手中的平安扣同时炸裂,化作墨色蝴蝶扑向我的后颈。
“他是林家最后一个‘换命人’!”
张陵用桃木钉钉住自己的手腕,鲜血喷在石碑上的 “何玄渡” 三字上,“民国玉匠是你太爷爷,当年他用七十二个活人给军阀换命,自己却把亲儿子的命搭了进去!”
神秘人笑着扯开衣领,后颈的朱砂痣正在蠕动,竟分裂成七十二个细小的符号:“你爷爷以为把印藏在血脉里就安全了?
每代守夜人后颈的痣,都是给我们林家续魂的钥匙!”
他掌心摊开块完整的磨盘玉,玉面上赫然刻着我的生辰八字。
停尸房的尸体们突然集体叩首,他们后颈的朱砂痣连成光束,将我后颈的印记托起。
太爷爷的石碑发出嗡鸣,碑顶浮现出半块残缺的平安扣,与神秘人手中的磨盘玉正好相合。
“当年太爷爷没把军阀的命换回来。”
张陵的血滴在石碑上,竟汇成了文字,“他用七十二个陪葬者的魂做祭品,把军阀的命转移到自己刚出生的儿子身上 —— 那个孩子,就是你爷爷!”
墨色蝴蝶钻进我后颈的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太爷爷跪在军阀墓前,手里攥着染血的平安扣,七十二个亡魂在他身后哀嚎。
而林家的祖先,正用手术刀剜下自己后颈的朱砂痣,准备嵌入军阀的尸体。
“你爷爷把自己的命分给了你!”
神秘人将磨盘玉按在我后颈,玉面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躺着的婴儿 —— 那是刚出生的我,后颈正被刻上朱砂痣,“现在该把这条命还回来了!”
七十二个亡魂突然手拉手围成圆圈,他们手中的平安扣碎片重新聚合,在半空组成太爷爷的脸。
他张开嘴吞下磨盘玉,神秘人后颈的七十二个符号瞬间剥落,化作血珠钻进我的伤口。
“换命秘术的真相,是用血亲的命续魂。”
张陵擦掉石碑上的血,露出底下的铭文,“你爷爷用自己三十年阳寿换你平安,现在林家想拿你的命给少爷续最后一口气。”
晨雾突然散去,神秘人的身体开始透明,他手中的磨盘玉掉在地上,碎成七十二块,每块碎片上都刻着一个名字 —— 正是七十二个亡魂的名字。
我后颈的朱砂痣渐渐平复,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疤痕,形状像极了太爷爷刻在石碑上的平安扣。
张陵捡起最后一块碎片,上面用血写着:“守夜人守的不是魂,是人心。”
殡仪馆外传来警笛声,老周开着灵车冲进院子,后车厢里躺着的不再是尸体,而是七十二个刻着名字的骨灰坛,每个坛口都插着一朵血色的蝴蝶兰。
“林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张陵把碎片塞进我掌心,“你爷爷在地下室留了东西,第七个停尸屉里的人皮面具,现在该派上用场了。”
他转身走向停尸房,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对了,你太爷爷的名字,叫何玄渡,和你现在一样。”
第七个停尸屉打开时,人皮面具上的血字正在发光,上面写着:“当最后一块磨盘玉碎掉时,真正的换命才刚刚开始。”
我摸向后颈的疤痕,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极了神秘人后颈分裂的七十二个符号。
人皮面具上的血字在掌心发烫,当我将其覆在脸上时,第七停尸屉突然涌出墨色气体。
面具贴合皮肤的瞬间,太爷爷何玄渡的记忆如潮水般灌入脑海 —— 民国二十年的殡仪馆还是片乱葬岗,他正用刻刀在磨盘玉上凿着饕餮纹,七十二个被活埋的陪葬者在土坑里哀嚎,林家祖先举着手术刀站在军阀尸身旁,后颈的朱砂痣像燃烧的血珠。
“换命秘术需要血亲做引!”
张陵的喊声穿透记忆,我摘下面具时,发现停尸房的尸体们正用手指抠挖后颈的疤痕,他们眼中闪烁着与林家神秘人相同的绿光,“林家把怨念封在蝴蝶兰里,现在全钻进这些尸体里了!”
灵车后厢的七十二个骨灰坛同时炸裂,血色蝴蝶兰振翅飞出,花瓣上赫然印着林家的族徽。
为首的蝴蝶停在我后颈的疤痕上,翅膀扇动间,神秘人后颈分裂的七十二个符号竟在皮肤下重组,形成一个旋转的血红色罗盘。
“太爷爷当年留了后手!”
张陵将桃木钉***罗盘中心,“每个守夜人后颈的疤痕都是封印,现在林家想用怨灵冲破它!”
他话音未落,所有尸体突然抬手掐向自己的脖颈,他们后颈的疤痕渗出黑血,在空气中画出完整的换命秘术阵图。
面具上的血字突然流淌起来,组成太爷爷的遗言:“当第七块磨盘玉碎时,守夜人需以血为引,重刻往生印。”
我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面具上,罗盘中心突然裂开缝隙,露出襁褓中的婴儿 —— 正是当年被爷爷用命换回的我,后颈的朱砂痣正在与林家祖先的印记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