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滴血
地下室的爆炸声还在回荡，他右手提着青铜刀，左肩扛着火箭筒，腰间别着的管钳随着奔跑不断撞击大腿。
"等等我！
"军火张踉跄着追上来，怀里抱着装满手枪的消防斧套袋。
老头脸色惨白得像抹了面粉，却死死攥着个青瓷花瓶不放——苏墨认出来那是后世拍卖会上价值连城的北宋汝窑。
十字路口己经变成修罗场。
两辆相撞的公交车冒着黑烟，车窗里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
苏墨贴着广告牌潜行，突然按住军火张的脑袋蹲下——二十米外，三只"缝合者"正在分食某个穿西装的躯体，蓝色血液把斑马线染成了抽象画。
"绕道。
"苏墨刚转身就僵住了。
背后便利店方向升起一道紫色光柱，空气中飘来熟悉的甜腥味——是"腐蚀者"群体进化的征兆。
前世的记忆疯狂预警：这种光柱出现后五小时内，半径三公里会化为强酸沼泽。
军火张突然拽他袖子："学校！
实验小学有防空洞！
"老头指着西侧一栋红色建筑，苏墨这才注意到操场己经塌陷成碗状，但主教学楼完好无损。
更关键的是，学校正好在加油站与当前位置的三角中心。
"跑！
别回头！
"苏墨率先冲出去时，青铜刀划开雨幕。
第一只"缝合者"从车底扑来的瞬间，他旋身劈斩，刀锋卡在怪物第三根肋骨处。
腥臭的体液喷在脸上时，他条件反射闭眼——这个失误在前世足够让他死三次。
"左边！
"军火张的尖叫救了苏墨一命。
他矮身翻滚，第二只怪物扑空撞上红绿灯柱。
苏墨趁机拔出卡住的刀，一个上挑斩断怪物后腿肌腱。
这些低级魔物再生需要三十秒，足够他们冲过路口。
实验小学的铁艺大门扭曲成麻花。
苏墨刚踏进前广场就踩到某种黏稠液体，低头看见满地破碎的蜡笔和童话书，浸泡在粉红色的血泊里。
军火张弯腰干呕时，他注意到血迹延伸向体育馆方向——那里有规律的撞击声。
"拿好。
"苏墨塞给老头一把54式手枪，自己握着青铜刀摸向声源。
体育馆侧门的缝隙里渗出微光，还有人类压低的争执声。
他贴着墙根靠近，听见某个沙哑男声在吼："...把发热的孩子都丢出去！
"苏墨踹门的力道震落了顶棚灰絮。
三十多双惊恐的眼睛瞬间聚焦过来，他看见五个成年人手持拖把棍围成的圆圈中央，躺着三个面色潮红的小学生。
角落里，穿白大褂的女校医正在用跳绳给某个男孩止血。
"你谁啊？
"平头男人举着消防斧上前，工作牌上印着"后勤主任王建军"。
苏墨没回答，目光锁定在他袖口的蓝色污渍上——接触过腐蚀者体液的特征。
"那三个孩子，"苏墨刀尖指向发热的学生，"接触过雨水？
"校医突然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你怎么知道？
他们体温都超过40度..."话音未落，后勤主任突然抽搐着跪倒。
他的眼球像煮熟的鸡蛋般凸起，手指关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苏墨一个箭步上前，青铜刀划过弧光——人头落地时，尸体袖管里钻出十几条荧光触须。
"变异潜伏期12分钟。
"苏墨甩掉刀上血珠，"还有谁碰过雨水？
"整个体育馆鸦雀无声，首到某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起手："王老师...给我们发过瓶装水..."校医猛地扯开储物柜，露出里面半箱矿泉水。
苏墨用刀尖挑开一瓶，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他想起前世那个被污染水源摧毁的避难所，胃部一阵绞痛。
"所有人退到篮球场中线！
"苏墨扯下横幅铺在地上，"碰过水的站左边，没碰过的..."他突然顿住，窗外闪过比闪电更刺眼的蓝光。
三秒后冲击波震碎所有玻璃，军火张抱着的汝窑花瓶炸成碎片。
"趴下！
"苏墨扑倒校医的瞬间，屋顶钢架轰然塌落。
某个重物砸在他后背，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
等耳鸣消退后，他发现自己的脸正埋在女校医颈窝里，对方白大褂上沾着血和碘伏的味道。
"林...医生？
"苏墨看清她胸牌时瞳孔骤缩。
林雪，市立医院传染病科主任——前世"白衣死神"林晚晴的姑姑。
难怪刚才觉得眼熟，这对姑侄笑起来左脸都有个梨涡。
"你认识我？
"女医生推开他坐起来，眼镜片己经裂成蛛网。
苏墨没回答，转身查看爆炸方向——城东腾起的蘑菇云说明化工厂彻底完了，但更可怕的是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巨型轮廓，像鲸鱼游过血月表面。
军火张突然惨叫。
老头捂着右腿，一根钢筋贯穿了他的小腿肚。
苏墨正要过去，角落里传来小女孩的尖叫——三个发热学生中的男孩正在地上扭成反弓形，校服后背"刺啦"裂开两道血口。
"按住他！
"林医生扑过去时，男孩脊椎部位己经隆起拳头大的肉瘤。
苏墨比谁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初级魔物"脊蛊"的孵化过程，前世至少夺走七万条人命。
青铜刀在掌心转了个圈。
苏墨走向抽搐的男孩时，校医张开双臂拦在前面："你要干什么？
""救剩下的人。
"苏墨刀尖指向另外两个发热的孩子，"或者一起死。
"林医生嘴唇颤抖着，最终侧身让开。
刀光闪过时，羊角辫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
体育馆突然剧烈震动。
苏墨抬头看见屋顶破洞外掠过的阴影——是那只夜魇，它腹部的人类手臂正抓着某个穿防化服的身影。
更糟的是，操场塌陷坑里开始渗出荧光液体，与雨水混合后生成呛人的黄绿色烟雾。
"所有人！
进更衣室！
"苏墨扯下消防斧劈开储物柜，把防毒面具扔给林医生，"会打针吗？
"他掏出从魔物体内取出的节肢骨髓。
校医点头的瞬间，操场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夜魇的嘶鸣刺痛耳膜，紧接着是自动步枪的扫射声。
苏墨扒着窗台看见五名迷彩服士兵正在建立防线，他们身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手里提着印有放射性标志的银色箱子。
"军方的人..."军火张拖着伤腿爬过来，浑浊的眼里突然迸发精光，"那个箱子！
我在博物馆地下见过同款！
"苏墨的瞳孔微微收缩。
前世关于"第一批觉醒者都是实验体"的传闻，此刻突然有了实感。
他刚要翻窗，林医生拽住他衣角："孩子们怎么办？
""酸雾还有二十分钟漫到这里。
"苏墨甩开她的手，"想活命就说服那些当兵的带你们走。
"他指向西南角，"防空洞入口在器械室地板下。
"校医突然把某样东西塞进他手里——是支肾上腺素笔。
"你的肋骨。
"她指指他后背，"至少断了两根。
"苏墨这才注意到自己呼吸时左胸的刺痛感，难怪刚才挥刀角度偏差了3度。
操场上的交火声突然密集起来。
苏墨翻出窗户时，看见某个士兵被夜魇抓起十米高又摔下来。
他贴着墙根潜行，距离银箱研究员还剩三十米时，地面突然隆起——腐蚀者的巨型口器破土而出，瞬间吞掉两名士兵。
"开火！
开火！
"剩下的士兵边退边扫射，子弹打在腐蚀者甲壳上溅起一串火花。
苏墨趁机滚到掩体后，发现研究员正哆哆嗦嗦地给银箱输密码。
箱盖弹开的刹那，他看见里面排列着六支翡翠色试剂管。
夜魇的俯冲带起腥风。
苏墨扑倒研究员的瞬间，试剂箱滑进塌陷坑边缘。
某种本能的恐惧让他汗毛倒竖——前世死在"翡翠之雨"下的十万亡魂正在记忆里哀嚎。
"我的实验体！
"研究员疯狂挣扎。
苏墨一拳打晕他，转头看见腐蚀者己经调转方向朝体育馆蠕动。
更糟的是，酸雾正在操场形成包围圈，最近的安全点只剩...加油站的红顶在血色月光下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