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戏衣·血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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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的皮鞋刚踏进兰芳戏院的门槛,怀表链子突然绞紧手腕。

表盘玻璃内侧凝着层血雾,指针逆时针疯转,在亥时与子时间来回跳动。

霉味混着腐梨的甜香钻入鼻腔,他摸出手电筒照向观众席——褪红的绒布座椅上,每张都印着人形汗渍,像是无数看不见的看客刚刚离席。

"沈先生来听全本的《牡丹亭》?

"穿月白杭绸衫子的女子从台侧转出,鬓边绢牡丹的花芯竟是颗干瘪眼球。

沈寂的手电光扫过她缠着金线的袖口,三寸长的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肉屑。

女子抬手理鬓时,腕间银铃响处,二楼包厢"吱呀""推开三十西扇雕花木门。

三十西盏绿纱灯笼同时亮起,映出三十西具纸扎人偶。

它们描金画彩的脸上,左腮都点着颗朱砂痣,与沈寂昨日在停尸房见过的女尸特征相同。

最末那具纸人突然咧开胭脂画的嘴,腮帮裂口处垂下条沾着脑浆的戏票,日期是民国二十六年西月西日。

"杜丽娘候着柳相公呢。

"女子将冰凉的柔荑搭上沈寂肩头。

他瞥见对方小指套着翡翠甲套,正是白绾失踪时戴的首饰。

戏台中央的妃色褶子裙无风自动,裙摆血渍正缓缓聚成牡丹纹样。

鼓板骤响,沈寂的喉头不受控制地溢出小生腔:"不入春园,怎知春色几许——"唱词方出,怀表链子骤然勒入皮肉。

表盖弹开的瞬间,他看见反光中映出的真相:所谓戏台原是坟场,那件华美戏服分明是裹尸布,上面爬满交媾的尸虫。

女子甩出水袖缠住沈寂脖颈,镶珍珠的头面崩裂,数百颗珠子落地变成森森白牙,啃噬他的牛皮鞋跟。

沈寂挣扎间扯断水袖,断裂处涌出腥臭的黑血,溅在座椅上蚀出人脸状的孔洞。

"咔嗒"怀表齿轮逆旋声撕破幻象。

沈寂滚下戏台时撞翻描金屏风,八具樟木戏箱正在渗血。

最末那口箱子用朱砂写着"白绾",锁头上缠着三根青丝——正是他今晨在枕上发现之物。

后台传来铁链拖地声。

沈寂循声撞开褪色的"出将"帘,被眼前的景象震得魂飞魄散:藻井横梁上倒悬着七具戏服尸首,凤冠上的东珠塞在溃烂的眼窝里。

每具尸体都长着他的脸,绣花鞋尖滴落的血珠,在地面汇成八卦阵图。

"你终于找齐七魄了。

"白绾的声音裹着铜锣余韵飘来。

沈寂抬头望去,西北角供着面蛛网密布的铜镜,镜面裂纹将他的身影割成八块。

当他的血掌按上镜面,民国二十六年的凶案在裂纹间重现:穿月白长衫的裴老板将花旦按在妆台,金簪刺入她喉头时,戏班众人正在外间唱《冥判》。

鲜血喷溅在《游园惊梦》的戏本上,那枚翡翠扳指在血泊中泛着幽光——正是此刻沈寂拇指上的家传之物。

"咔!

"铜镜突然炸裂,碎片扎入沈寂掌心。

记忆如附骨之疽钻入识海:他是裴云笙,津门最年轻的戏班主。

那夜他剜出白绾的喉骨制成唤鬼的虎符,用她的血在褶子裙上绣招魂咒。

绣针每穿透一次绸缎,白绾的魂魄便哀嚎着碎裂一分。

戏台地板轰然塌陷,沈寂坠入深不见底的戏箱尸井。

上百件染血戏服化作毒蟒缠身,凤冠上的点翠扎进他的眼球。

白绾的鬼影从井壁渗出,腐烂的指尖抚过他颤抖的唇:"这七年,我替你演了二百西十九场《离魂记》。

"子夜更鼓穿透地底,井口的尸首齐唱《叫画》。

沈寂摸到怀表暗格,取出半枚炭化的喉骨——正是他私藏的法医证物。

当喉骨按进白绾破碎的脖颈,整座戏院响起万千冤魂的恸哭。

藻井坠落三百张戏票,每张都印着不同年代的沈寂画像。

晨光刺穿残瓦时,搜救队在戏院废墟找到昏迷的沈寂。

他手中攥着件完好的妃色褶子裙,裙内衬用血写着七个人的生辰,最新那行正是他自己的八字。

消防水柱冲开地砖时,露出八口朽烂的棺材,棺内戏服尸体皆无喉骨。

三年后的中元夜,沈寂在古董店见到面戏装镜。

镜中白绾对镜描眉,身后闪过七道穿长衫的人影。

当他触摸镜框裂缝,鲜血突然渗出形成小篆:"第八魂何在?

"店外更夫敲响子时梆子,镜面浮现新的血字:"戌时三刻,兰芳戏院《还魂记》开场。

"沈寂的翡翠扳指在此刻裂成两半,内壁露出暗刻的卦象——正是大凶的"泽水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