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命的擦碗布
海言攥着发酸的手腕,盯着眼前的青瓷碗发怔。
碗壁上的冰裂纹里还残留着昨夜的暗红,像干涸的血迹。
狗爷蜷在角落打盹,尾巴偶尔扫过地面,惊起几粒浮尘。
"磨磨蹭蹭做什么?
"管家的铜烟杆重重敲在门框上,震得架子上的青花瓷瓶叮当作响,"老爷说了,这碗今日就要送去荣宝斋,擦不干净仔洗你的脑袋!
"海言咽了口唾沫,将浸过皂角水的抹布按在碗沿。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碗身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还没反应过来,黑褐色的黏液顺着碗壁渗出,像活物般缠绕在抹布上。
刺鼻的腐臭味瞬间弥漫开来,海言猛地松手,抹布"啪嗒"掉在地上,在青砖上蚀出几个焦黑的孔洞。
"偷懒也就罢了,还敢糟蹋东西!
"管家的烟杆狠狠戳在他肩头,"这擦碗的力气还没我家母猪拱粪大!
"他弯腰捡起抹布,突然僵在原地——原本雪白的粗布此刻只剩半截焦黑的残片,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海言后退两步撞在架子上,震得整排瓷器发出清脆的嗡鸣。
青瓷碗中的黏液愈发汹涌,顺着桌案蜿蜒而下,所到之处的檀木都泛起诡异的黑斑。
狗爷突然炸毛,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琥珀色的眼睛泛起妖异的红光。
"邪、邪门了......"管家脸色煞白,烟杆当啷落地。
话音未落,整座库房突然剧烈震颤,檀木架上的瓷器纷纷炸裂,碎片如同利刃在空中飞旋。
海言本能地抱住脑袋,却见青瓷碗悬浮而起,碗中黏液凝成血色符文,在空中组成狰狞的魔阵。
陈府上空乌云骤聚,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发出闷响。
正在前厅品茶的陈老爷被雷声惊得打翻茶盏,望着窗外扭曲的黑云,额角青筋突突首跳。
丫鬟们的尖叫从后院传来,有人哭喊着:"十三姨太的屋子......在冒黑烟!
"库房内,海言被魔气压得喘不过气,鼻腔里满是铁锈味。
狗爷突然跃上案几,冲着魔阵喷出金色火焰。
诡异的是,火焰触及黏液的瞬间竟化作青烟,魔阵中央缓缓浮现出半透明的人影——正是昨夜的十三姨太。
此刻的她面色惨白如纸,华服下隐约可见森然白骨。
她空洞的眼窝里流淌着血泪,指甲暴涨三寸,泛着青黑的毒光:"陈天!
你欠我的,该还了!
"凄厉的声音在库房回荡,管家惨叫着瘫倒在地,裤裆处湿了大片。
魔阵的吸力越来越强,海言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扯出体外。
千钧一发之际,狗爷突然咬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拽到柱子后。
"轰"的一声巨响,魔阵化作血色旋涡,席卷着整座库房的古董向内坍缩。
海言眼睁睁看着价值连城的瓷器在魔气中化为齑粉,唯有那只青瓷碗,在漩涡中心发出妖异的光芒。
"原来你在这里......"十三姨太的白骨手指突然穿透墙壁,抓住海言的脚踝。
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海言绝望地挣扎,却听见狗爷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金光乍现,狗爷周身腾起金色火焰,身形暴涨三倍有余。
它脖颈处浮现出古老的龙纹,张口吐出一道璀璨的光柱。
十三姨太的惨叫声刺破云霄,白骨在金光中寸寸碎裂,化作黑色烟雾消散在雨幕中。
陈府众人闻声赶来时,只看到满地狼藉的库房和昏迷不醒的海言。
狗爷趴在他身边,又变回了那只瘸腿老黄狗,耷拉着眼皮装睡。
陈老爷脸色铁青地踢开管家,盯着悬浮在空中的青瓷碗,瞳孔猛地收缩——碗内壁的血色纹路,此刻竟组成了他的生辰八字。
"把这孽畜给我扔出去!
"陈老爷指着海言,"还有这晦气的碗,连夜丢进护城河!
"家丁们七手八脚地拖拽海言,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狗爷的皮毛,摸到一块凸起的鳞片。
深夜,被扔出陈府的海言在破庙醒来。
狗爷正蹲在他面前,嘴里叼着半截烧焦的擦碗布。
月光透过漏风的窗棂照进来,海言惊讶地发现,布上的焦痕竟组成了与魔阵相似的符文。
庙外传来马蹄声,几个黑衣人影举着火把朝着护城河方向而去,其中一人怀里抱着裹着黑布的青瓷碗。
狗爷突然发出急促的吠叫,用头拱着海言的手。
远处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凄厉的惨叫。
海言攥紧擦碗布,望向漆黑的夜空。
他知道,自己与这只老黄狗,还有那只诡异的青瓷碗,己经被卷入了一场跨越生死的惊天阴谋。
雨越下越大,破庙的梁柱在风中发出吱呀声响。
海言摸着狗爷颈间若隐若现的龙纹,轻声道:"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狗爷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思索,随即叼起他的裤脚,朝着陈府相反的方向拽去。
夜色中,一人一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里。
而陈府的护城河边,那只青瓷碗正沉入河底,碗中渗出的黑色黏液在水面上扩散成诡异的图案,随着涟漪缓缓荡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