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蓝蓟密语
那些反常的靛蓝色花瓣正以违背植物学的角度扭曲，形成螺旋状的求救信号——这是温特沃斯家族传承的”花语者“能力赋予他的警示。
"第七具了，先生。
"见习园丁颤抖的声音从龟背竹丛后传来。
艾德里安转身时，翡翠怀表的链条勾住工作服第三颗铜纽扣，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正跳向午夜十二点。
他绕过垂挂着吸血藤的拱门，最先看到的是死者脚上那双沾满煤灰的短靴，靴底黏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蓝蓟花瓣。
尸体仰躺在凤尾蕨丛中，喉管被精准割开，伤口边缘凝结着冰晶状物质。
艾德里安抽出银质怀表链在西周划出隔离圈，这是家族传承的古老仪式。
当他的拇指按上表盖雕纹的瞬间，整个凶案现场突然被幽绿色光晕笼罩。
幻象来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戴黄铜鸟嘴面具的男人用手术刀剖开死者胸膛，取出的心脏在月光下竟变成水晶质地。
凶手将某种深蓝色液体注入心脏腔室时，蒸汽钟楼传来三声钝响，惊起漫天白鸽。
现实中的艾德里安踉跄着撞上玻璃幕墙，后颈传来灼烧般的疼痛，翡翠怀表的温度高得吓人，表盘背面浮现出血色铭文——"当机械之心开始跳动，玫瑰将指引背叛者的末路"。
"很精彩的通灵术。
"暗哑的男声从紫藤花架顶端传来。
艾德里安抬头时，正对上一只流转着暗红光芒的机械义眼。
黑衣男人像夜枭般轻盈落地，皮靴碾碎了地上的蓝蓟花瓣。
他的黑色风衣下摆沾着新鲜血渍，袖口却用金线绣着皇家植物园的蔷薇纹章。
艾德里安本能地后退半步，脚跟碰到一盆倒地的龙舌兰。
男人的机械义眼发出细微的齿轮咬合声，虹膜纹路重组为炼金术符号："艾德里安·温特沃斯，二十西岁，温特沃斯家族末裔，每月新月会陷入72小时昏睡——我说漏了什么吗？
"暴雨猛烈敲击着玻璃穹顶，蒸汽管道突然发出尖锐的排气声。
男人向前逼近，艾德里安闻到松香混合金属冷却液的气息："莱纳斯·霍克，你该记住这个名字。
"他的机械右手擦过青年耳际，从凤尾蕨叶片背面取下一枚沾血的齿轮，"毕竟我们注定要共享更多秘密。
"蒸汽机车的轰鸣撕裂雨幕时，艾德里安正被莱纳斯拽着跃过温室侧窗。
他的鹿皮靴在湿滑的鹅卵石路上打滑，后颈突然被男人扣住按低——三枚钢钉擦着发梢钉入砖墙，溅起的火星照亮袭击者面具上的炼金术纹章。
"跑！
"莱纳斯甩出暗器的动作行云流水，黄铜飞刃在空中裂解为齿轮风暴。
艾德里安在狂奔中瞥见袭击者的鸟嘴面具下，金绿色瞳孔如冷血动物般收缩。
他的怀表链突然被扯住，莱纳斯将他甩进疾驰的蒸汽机车车厢，自己翻身跃上车顶。
车厢内弥漫着焦油与茉莉香精的气味，艾德里安喘息着扶住铜质扶手。
车窗外掠过的煤气路灯在莱纳斯的机械义眼上投下流动的光斑，像熔化的黄金渗入血红琥珀。
男人忽然俯身贴近，带着枪茧的指尖抚过青年颈间跳动的血管："你的体温比正常人低1.3摄氏度，温特沃斯先生。
"机车在码头仓库区急刹时，艾德里安的额头撞上莱纳斯的肩胛骨。
男人闷哼一声，风衣领口滑落，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烫伤疤痕——蒸汽管道烙下的印记竟与温特沃斯家族纹章惊人相似。
"这是你祖父的杰作。
"莱纳斯的声音混着轴承转动的杂音，"1881年7月13日，温特沃斯伯爵亲自监督对我的处刑。
"他突然扯开艾德里安的衣领，翡翠怀表在月光下泛着毒液般的幽绿，"而你现在戴着象征背叛者后裔的诅咒之物。
"仓库深处传来齿轮啮合的巨响，十二座蒸汽傀儡破墙而出。
莱纳斯将艾德里安推向堆满橡胶管的角落，机械义眼迸发出刺目红光："数到三十就向河岸跑！
"他的风衣在傀儡群中翻飞如蝠翼，袖剑与黄铜指虎碰撞出蓝色火花。
当第三十声爆炸响起时，艾德里安在硝烟中看到永生难忘的画面——莱纳斯扯下傀儡头颅，将滴着冷却液的机械脊椎刺入自己右眼。
那些金色齿轮突然暴走，在两人周围形成能量漩涡。
时空扭曲的瞬间，艾德里安的怀表链与莱纳斯的机械臂焊在一起，1912年大西洋的寒风灌入肺叶。
泰坦尼克号的汽笛声响彻时空裂隙，艾德里安跪在头等舱地毯上干呕。
莱纳斯倚着桃花心木酒柜擦拭机械义眼，鲜血从指缝滴落威士忌杯："欢迎来到第39次轮回，甜心。
"月光穿透舷窗，艾德里安突然发现自己的金发褪成银白。
莱纳斯捏住他的下巴强迫对视，机械虹膜中浮现出两人在蒸汽飞艇爆炸前接吻的画面："每次相遇都会交换部分身体特征，这是双生灵魂的代价。
"冰山的阴影笼罩船舱时，莱纳斯突然咬破舌尖，将带血的吻印在青年唇上。
艾德里安尝到铁锈与雪松的味道，颈间怀表发出濒死的蜂鸣。
在海水涌入的瞬间，他听见男人在耳畔低语："记住，杀死我才能结束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