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时之庭院
艾德里安的后背紧贴着潮湿的石墙，鼻尖萦绕着地下酒窖特有的霉味与血锈气息。
三小时前，这个男人将他从追猎者的蒸汽弩箭下拽进密道，此刻却用淬毒的匕首抵住他颈动脉。
"温特沃斯家族的血，应该比龙舌兰更醇厚。
"莱纳斯的呼吸扫过青年锁骨，机械手指挑开他染血的衬衫纽扣。
艾德里安试图后退，脚跟却撞翻了橡木桶，陈年威士忌的琥珀色液体漫过靴底时，他颈间的翡翠怀表突然迸发强光。
时空撕裂的嗡鸣刺穿耳膜，等艾德里安再次睁眼，正跪坐在开满机械玫瑰的温室里。
那些花瓣是淬火的黄铜质地，花蕊处的微型怀表显示着不同纪年：1888、1912、1940...最中央的玫瑰绽放着倒计时刻度，秒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
"时之庭院喜欢偷窃闯入者的时间。
"莱纳斯的声音从鸢尾花丛后传来。
他正在拆卸过热冒烟的机械义眼，金色齿轮在掌心铺成残缺的星图。
"上次你在这里耗尽了西十二年寿命，首到我割开手腕用炼金术士的血续命。
"艾德里安的指尖无意识抚过腕间疤痕，那些他以为源自童年事故的印记，此刻正在莱纳斯的注视下泛出幽绿磷光。
当男人染血的指尖触碰疤痕的刹那，七百二十个时空的记忆碎片如暴雪倾泻：他看到七岁的莱纳斯被铁链锁在蒸汽工厂，烙铁在脖颈烫出玫瑰状焦痕；十西岁的自己在温室突发嗜睡症，獠牙刺破嘴唇滴在龙舌兰叶片上；最清晰的画面里，两个婴儿被并排放置在刻有双生纹章的祭坛，老温特沃斯伯爵的戒指正往他们眼睑滴落水银。
"这是我们第39次轮回。
"莱纳斯扯开衬衫，心口的齿轮伤疤组成莫比乌斯环，"每次相遇都会交换部分躯体。
"他的机械义眼突然暴走，金色润滑液顺着脸颊滑落，在艾德里安手背烫出蔷薇状红痕。
温室的玻璃穹顶在此刻碎裂，1940年的探照灯光束刺破时空屏障。
白发苍苍的艾德里安幻影从防空洞走出，脖颈缠绕着莱纳斯的机械臂残骸。
"快逃..."老者嘶哑的警告被防空警报截断，时之庭院的地面开始坍缩。
莱纳斯拽着艾德里安坠入记忆深渊，无数镜面回廊在身侧飞掠。
某面破碎的威尼斯镜里，二十岁的他们正在血月下接吻，莱纳斯的机械义眼因过载迸出火花；另一面蒸汽弥漫的铜镜中，中世纪的艾德里安将匕首刺入莱纳斯心脏，剑柄镶嵌的翡翠与此刻青年颈间的怀表同源同光。
"找到锚点！
"莱纳斯在时空乱流中嘶吼。
艾德里安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男人残缺的机械臂接口。
翡翠怀表与黄铜齿轮共振出青铜色光晕，二十二世纪的实验室场景在强光中浮现：两个少年被电缆缠绕在手术台上，机械心脏的导管正将艾德里安的银发染成莱纳斯的墨黑。
当爆炸气浪掀翻实验舱时，他们跌回现实中的植物园。
艾德里安跪在最初的凶案现场，发现尸体竟变成二十岁的莱纳斯。
男人胸口的弹孔生长着机械玫瑰，紧攥的手心露出半枚1940年的弹壳。
翡翠怀表在此时彻底沙化，时之庭院的三千朵玫瑰同时凋零，在满地金砂中拼出新的预言："当齿轮爱上荆棘，永生即是囚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