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嘈杂声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个突然晕倒的陌生男人被抬上救护车己经过去两小时，可他的声音还在她耳畔回响——"你也研究量子时空理论？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她记忆深处的某个抽屉。
父亲实验室的黑色白板上，潦草写着同样的问句，后面跟着一串被擦得模糊不清的公式。
晚晴猛地合上笔记本。
皮革封面内侧夹着的照片滑落出来——去年生日时和父亲在实验室的合影，背景里那个银白色的装置现在正锁在她公寓的储物间里。
照片背面是父亲熟悉的笔迹："给晴晴：时间会证明一切。
""您的蜂蜜柠檬茶。
"服务员放下杯子，晚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
她习惯性地去摸右耳后的位置——那里本该有一个微型记录仪，却只触到柔软的头发。
奇怪，今早明明..."打扰了。
"一个穿着深蓝制服的男人站在桌前，胸前的徽章反射着冷光。
晚晴条件反射地把笔记本翻过来盖住方程。
"时空管理局例行检查。
"男人亮出证件，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某种节奏，"最近有遇到任何...异常现象吗？
"晚晴的视线落在他左手无名指上——那里戴着一枚奇怪的戒指，戒面是微型全息投影器，正显示着不断跳动的数字：2080.10.03→2080.10.04→2080.10.03..."没有。
"她抿了口茶，蜂蜜的甜腻在舌尖蔓延，"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研究生。
"男人突然俯身，他身上有股类似臭氧的味道。
"那个晕倒的人，和你说了什么？
"他的瞳孔在"说"字时微妙地收缩了一下。
玻璃窗外的阳光突然暗了一瞬。
晚晴看见马路对面站着穿黑风衣的高大身影，正是之前在咖啡馆倒影中出现的那个人。
他的手腕装置正对着这个方向闪烁红光。
"他只问了日期就晕倒了。
"晚晴用指甲掐着虎口保持镇定，"你们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制服男首起身，戒指上的数字突然停止跳动，定格在2080.10.03。
"时空管理局建议您最近不要单独行动，夏小姐。
"他特别强调了"单独"二字，"新京市最近出现了...不稳定的时间褶皱。
"他离开时碰倒了盐罐，白色颗粒在桌面拼出一个奇怪的符号——正是晚晴父亲论文里用来表示时间锚点的希腊字母χ。
晚晴抓起背包冲出咖啡馆，黑风衣男人己经消失在人流中。
她的公寓在三个街区外，往常十五分钟的路程今天显得异常漫长。
每个路人的脸都像是经过模糊处理，商店橱窗反射出的阳光带着不自然的蓝色调。
电梯上升到23楼用了比平时多7秒。
晚晴把拇指按在门锁上时，听见屋里传来"咔哒"一声——是她设置的量子纠缠警报器被触发的声响。
门开了一条缝。
客厅里，那个本该在医院的男人正站在她的书架前，手里拿着父亲留给她的那本《时间简史》特别注释版。
"你怎么——"晚晴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男人转过身，窗外的夕阳光线穿过他的左肩，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但那影子比正常人的淡了至少30%。
"我叫俞辰。
"他说着翻开书的扉页，露出父亲用红笔写的那行字："给晚晴：当τ大于7时，去找辰。
"晚晴的呼吸停滞了。
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过父亲这个留言，更不知道"辰"指的是具体人名。
"你认识我父亲？
"她反手锁上门，发现门把手上结着一层薄霜——室温明明维持在23度。
俞辰的指尖抚过书页上那个用钢笔反复描画过的"辰"字，他的指甲盖在特定角度下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在某个未来里，我是他的学生。
"他抬起头，晚晴第一次注意到他的虹膜边缘有一圈极细的银线，"但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我们应该从未见过。
"窗外传来无人机巡逻的嗡鸣。
俞辰突然快步走向挂在墙上的电子日历，手指划过显示屏："这个日历被人动过手脚。
"晚晴凑近看，日历显示今天是2080年10月3日，但当她注视数字"3"时，隐约能看到底层残留着被修改前的数字"4"的痕迹。
"有人把时间往回拨了一天。
"俞辰的声音低沉下来，"而且不止我们察觉到了异常。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装置，正是晚晴早上以为自己戴着的记录仪。
"这是在你公寓门口发现的，己经被人远程清空了数据。
"他按下某个隐藏按钮，装置投射出一段扭曲的全息影像：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调整某种设备，画面角落的电子钟显示日期是2085年7月16日。
晚晴认出了那个背影——尽管比现在瘦削许多，但那绝对是她父亲五年后的样子。
"这不可能..."她后退时撞倒了茶几上的相框，玻璃碎裂声中有个金属物件滚落出来——是枚刻着奇怪符号的铜质钥匙。
俞辰在看到钥匙的瞬间脸色骤变。
他弯腰去捡时，钥匙突然发出高频嗡鸣，表面的符号亮起刺目的红光。
晚晴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无数陌生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俞辰在暴雨中抱着浑身是血的她；——某个实验室里闪烁的蓝色警告灯；——父亲站在巨大的环形装置前回头说"记住，时间最喜欢开玩笑"..."啊！
"她跪倒在地，发现自己的右手腕内侧浮现出一串发光的数字：7.329。
这个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小。
俞辰抓住她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异常的高。
"是记忆褶皱效应。
"他声音紧绷，"你的身体正在适应两条时间线的冲突。
"钥匙的嗡鸣突然停止。
晚晴抬起头，看到俞辰的虹膜银线扩大了至少一倍，几乎要覆盖整个瞳孔。
他的身影在夕阳中呈现出轻微的重影，就像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
"我们还有大约7小时。
"他松开手，晚晴腕上的数字己经变成7.328，"在时间管理局找到我们之前，必须弄清楚你父亲把时间锚点藏在哪里。
"晚晴突然意识到什么，冲进卧室从床头柜取出父亲留给她的怀表。
当她按下隐藏按钮打开表盖内侧时，一个微型投影装置自动启动——显示的正是一把钥匙的三维结构图，与地上那把铜钥匙完全吻合。
"不是这把..."她喃喃自语，突然转向俞辰，"你说在未来是我父亲的学生，那你知道时间最喜欢开玩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俞辰的表情凝固了。
他的身影突然剧烈闪烁了一下，就像老式电视机换台时的画面跳动。
"这是他在最后一次实验前说的话。
"他的声音开始失真，"当时实验室里有个..."一阵刺耳的电磁干扰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公寓的灯光全部熄灭，黑暗中只有晚晴手腕上的数字和俞辰眼中诡异的银光还在闪烁。
窗外，新京市的夜空突然划过数十道蓝色流星——但晚晴很清楚，今晚天文台并没有预报任何流星雨。
"他们来了。
"俞辰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时间净化委员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