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拔草少年与漏气的仙气
才第二天，他后颈就被晒脱了一层皮，碰一下***辣地疼。
手里的镰刀（刘管事扔给他的一把锈迹斑斑的破铁片子）磨得虎口生疼，才割了半垄草，手心就冒了俩水泡。
“他娘的，这哪是仙门，分明是换了个地方种地！”
林二狗抹了把汗，心里忍不住腹诽。
昨天那点“仙饭”的憧憬，在***辣的太阳和沉甸甸的石头面前，正一点点被晒成蔫巴的草叶子。
午饭是杂役处统一派发的。
一个黑黢黢的窝头，一碗飘着零星油花的菜汤，汤里倒是能捞着几块叫不出名字的野菜。
林二狗蹲在墙角，三两口就扒拉完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旁边一个瘦高个杂役看他这吃相，嘿嘿笑了两声：“新来的吧？
急啥，又没人跟你抢。
这窝头啊，吃多了能拉……”林二狗正舔着碗边，闻言手一顿：“拉啥？”
“拉……反正就是肚子不舒服呗。”
瘦高个挤挤眼，“这可不是凡间的粮食，叫‘辟谷粗粮’，说是吃了能轻身健体，顶饿。
但咱这凡人体质，第一次吃多半受不了。”
林二狗哦了一声，心里有点嘀咕。
怪不得他早上起来肚子就咕噜噜叫，还以为是饿的。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声。
林二狗抬头望去，只见两个穿着浅蓝色弟子服的少年，正慢悠悠地从田埂上走过。
他们步履轻快，好像脚下生风，手里还拎着个食盒，飘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跟他们手里的黑窝头简首是云泥之别。
“看到没？
那是外门弟子。”
瘦高个用胳膊肘捅了捅林二狗，“人家吃的是灵米糕，喝的是灵茶水，咱们啊，也就配啃这‘辟谷粗粮’。”
林二狗眼睛首了首，咽了口唾沫，不是因为饿，是因为那香味实在勾人。
他看着那两个外门弟子走到一片长势喜人的灵田前，其中一个少年随手掐了个法诀，指尖竟冒出一小团水雾，轻轻洒在灵草上，那些灵草顿时抖了抖叶子，显得更精神了。
“乖乖……这就是仙法？”
林二狗看得目瞪口呆，心里那点蔫巴的憧憬又活泛了起来，“等俺也学会了这招，浇地就不用挑水了！”
瘦高个见他这傻样，嗤笑一声：“想学仙法？
下辈子吧！
咱们杂役，能把地种好就不错了。
听说外门弟子都是开灵根的，咱这身子骨，连灵根长啥样都不知道。”
林二狗不服气：“咋就不能有？
俺娘说俺小时候掉河里，三天才捞上来都没死，说不定就是有‘仙缘’！”
“哈哈哈哈！”
瘦高个笑得更大声了，“掉河里三天没死叫仙缘？
那我前天摔了个跟头，脑袋撞石头上起了个包，是不是也算‘道韵加持’？”
周围几个杂役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二狗脸一红，觉得有点丢人，低下头继续啃他的黑窝头，心里却憋着一股劲：“笑啥笑？
说不定俺真有灵根呢！
等俺找着了，学会了仙法，第一个就给你们表演个‘火球术’，把你们的窝头全烤糊！”
下午干活，林二狗心里揣着“灵根”的念想，倒是觉得没那么累了。
他一边拔草，一边偷偷留意自己的身体。
是不是力气比昨天大了点？
是不是喘气没那么粗了？
他甚至学着那外门弟子的样子，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胡乱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给俺来口‘仙气’吧！”
念了半天，啥也没发生。
倒是旁边的刘管事路过，看见他这神神叨叨的样子，上去就是一脚：“林二狗！
干活呢！
装神弄鬼干啥？
再偷懒，晚饭就别吃了！”
林二狗哎哟一声，差点趴地里，赶紧拿起镰刀猛割草，心里委屈：“俺这不是找灵根嘛……”晚上回到茅草屋，同屋的几个杂役累得倒头就睡，呼噜声声此起彼伏。
林二狗却睡不着，他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回想着白天看到的外门弟子和那团水雾。
“灵根……到底在哪呢？”
他忍不住用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从脑袋摸到脚底板，没觉得有啥不一样。
他又想起白天听杂役们闲聊，说引气入体就是感应天地间的“灵气”，引入体内。
“灵气……” 林二狗睁大眼睛，看着茅草屋缝隙里透进来的月光，试着像白天那样，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受“天地间的气”。
一开始，啥也感受不到，只有同屋的呼噜声和屋外的虫鸣声。
他有点泄气，想放弃。
但一想到那灵米糕的香味，还有刘管事的脚，他又咬牙坚持。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肚子里“咕”地响了一声。
紧接着，一股微弱的、暖洋洋的气流，好像从丹田（他也不知道丹田在哪，就觉得是肚子那块）的位置升了起来，顺着胸腔慢悠悠地往上走。
“！！！”
林二狗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
“是……是灵气！
俺感应到灵气了！”
他激动得差点叫出来，赶紧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引导”这股气流。
气流很微弱，像条小虫子，在他体内慢慢爬。
他跟着感觉，想让它往胳膊上走。
走啊走……快到胳膊了……突然，“噗——”一声轻微但清晰的屁响，在寂静的茅草屋里格外刺耳。
那股暖洋洋的气流，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林二狗：“……”同屋一个杂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骂了一句：“谁啊……晚上吃多了吧……熏死了……”林二狗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尴尬地躺在床上，半天没动弹。
原来……这就是他感应到的“灵气”？
合着忙活半天，不是引气入体，是肚子胀气啊？
林二狗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可能真跟“仙缘”没啥关系。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好笑。
“管他呢，” 他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自我安慰道，“至少证明俺这肚子还挺‘通气’的，说不定……说不定这就是啥特殊体质呢？”
想着想着，他自己都忍不住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笑完了，疲惫感涌上来，他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他好像真的学会了仙法，不是啥厉害的火球术，而是一个“放屁消灾术”，一使劲，就能放出五彩斑斓的“仙气”，把欺负他的刘管事熏得抱头鼠窜……第二天一早，林二狗是被饿醒的。
他揉着肚子爬起来，看着窗外依旧雾蒙蒙的山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昨天的沮丧和尴尬好像都随着那个屁一起放出去了。
“先不想灵根了，” 他扛起那把锈镰刀，咧嘴一笑，“填饱肚子，把草拔完，才是正经事！”
阳光下，少年的身影再次扎进了那片杂草丛生的灵田，开始了新一天的“修仙”（拔草）大业。
至于那漏气的“仙气”？
就当是昨晚做了个带味道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