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俩瞧着云暮烟无甚大事,南谨汨便让她先躺在练功的大石头上缓缓,脱了外袍给她盖着,等练完功再说,可这一躺便是这么长时间没醒,一川有些坐不住,偷跑过去探了好几回鼻息。
“你若是陪我练功太闲,便去崖顶跑十趟再回来吧。”
南谨汨在一川第12次探鼻息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了。
“王爷,属下……”不想去三个字还没说出来,云暮烟便睁开了眼睛,一川松了一口气,使了轻功跑到了之前站的地方,他可不想去,隐约听见,这姑娘还管主子叫白无常,怕不是磕着脑袋了,要不主子这般风流入画,光风霁月的公子,怎么也得唤一声仙君才对。
云暮烟醒来后,见眼前这个白无常始终也没说话,只好再次睁开眼睛,认命起身。
看着身上的白色外衫,觉得这地府的人,哦不,地府的鬼倒也挺近人情,还知道怜香惜玉。
她把外袍还给南谨汨,道了一声:“多谢大人。”
便乖乖站在旁边低头等候发落。
“走吧,送你回家。”
南谨汨声线如竹,清冷高贵,却好像带着一丝戏谑。
回家?
回哪?
云暮烟不解,不是己经死了,哪里算家?
于是大着胆子开口询问:“那个,白大人,哦不对,没记错的话您祖上姓谢吧?
真巧,我母亲也姓谢。
您看我也算半个谢家人,不知道能否透露一下,送我回家是上哪儿?”
跟在两人身后的一川卯足力气憋着笑,这姑娘确实摔伤了脑袋,真是把他家靖王爷当成了白无常。
南谨汨回头扫了一眼他那个幸灾乐祸的暗卫,让一川不自觉浑身一抖,随后轻飘飘回了一句:“敝人祖上姓南。”
这一句回复让一川抖得更厉害了,莫不是主子也被撞坏了脑袋?
他何时好好回答过不相熟的姑娘家任何一个问题?
“大人……是要带我去地府?
离开之前我还想去看看我师父不知道行不行,他老人家养我十年,我走以后他就孤身一人了。”
说到这儿,云暮烟很是难过,低着头抹着眼泪。
哪怕能托个梦也好,让师父他老人家安心一些,她也能无所牵挂去地府报到了。
南谨汨看她这副伤心的样子,虽不知云家姑娘对哪位师父感情这么深,却也是不好再逗趣。
“云姑娘还活着,无需忧心。”
还活着?
怎么会?
身边这两个人就不像活人啊……穿成那个样子。
再看看自己,一身水绿色襦裙,而且里三层外三层的,哪里还像个高等学府侦查学毕业的女警花,还自己研学了不少法医知识呢,妥妥的学霸一枚。
想她专业技术一流,武力值在线,在校时就因为出色的业务能力被借去各个专案组协助侦破大案要案了,如今这个情形,居然楞是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情况。
正愣着神,云暮烟忽觉身体一轻,被人揪着衣领就飞起来了,飘着下来的,没想到还能飘着上去。
南谨汨也不想这么粗鲁拎着她,可人家毕竟是未出阁的大姑娘,碰到了哪儿都不太好,所以等了这么久,希望她能醒过来自己走。
否则自己动手抱着,哪怕无人知晓,伤不了清誉,终究也对闺阁姑娘不好。
南谨汨借着崖壁上零星长着的几棵树,踏了几步便轻松上了崖顶,没等云暮烟回过神来,便吩咐道:“一川,去母后宫里请惊蛰姑姑来一趟,天要黑了,请她快些。”
一川虽不明白为何要去请太后娘娘的宫女,但他一向对主子言听计从,回了一声是,便要翻身上马。
“无需骑马,轻功回去,回来到山下路口找本王。”
南谨汨带着威严的声音不容置疑,一川正要去牵缰绳的双手一顿,心想果然不能嘲笑主子,还未到一炷香就被罚了。
云暮烟还没从飞上悬崖的震惊中回过味来,就见白无常身边这个小鬼差又飞走了,惊起了好几只林子里鸟。
若不是她遇事向来淡定,怕是要惊叫上几声,说不准还得吓晕过去。
“姑娘可会骑马?”
“会一点。”
谦虚她是懂的,不过何止骑马,骑独轮车都不在话下。
自从五岁那年爸爸带她去认了师父,她杂七杂八学了一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下田上树,养花种菜,也不知道师父哪里学来这么多东西教她。
“那过来,去山下等。”
看着走过来的云暮烟,南谨汨刚想问要不要扶她上马,却瞧见这姑娘自己踩了马镫子一个翻身就上去了,襦裙宽松,虽不似骑马装英气,看着倒也飒爽。
他摇了摇头嘴角一笑,自己也上了另一匹马,牵着云暮烟的缰绳,朝山下走去。
秋意正浓,天色渐暗,隐约还能看见山里的红枫,若不是自己从小不喜欢秋天,云暮烟觉得这景色倒是或许还挺有诗意。
只是这山,怎么看着有点像秃石山,又有点不像?
明明这里该有条大路的,她每次出门,都是走山崖边这条路,下山去玩最近了。
山上的树,好像也都小了一点,而且哪来这么多讨厌的枫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