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穿下邳:泗水寒波浸甲衣
陈康猛地从草席上弹起,半片竹简"啪"地掉在夯土地面上——那是《三国志·吕布传》的残篇,正好翻到"建安三年,布复叛为术......"的字样。
他盯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现代图书馆的墨渍,腕间青铜指南针却在雪光中泛着冷冽的幽蓝。
三日前查阅东汉兵器图谱的记忆犹新,此刻却身处霉味刺鼻的军帐,耳边是巡夜士卒的梆子声与伤兵的***。
"公子醒了?
"亲随陈兴掀开帐帘,带进一股铁锈味的寒风,"家主己去将军帐议事了。
"陈康摩挲着指南针冰凉的表面,青铜纹路上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饕餮纹让他确信——这不是梦。
作为研究吕布之死的历史系研究生,他论文里每一个标点都在此刻化作利箭:城防疏漏、刚愎自用、粮草匮乏。
而现在,他成了陈宫长子陈康,距离白门楼之变,只剩九十天。
------中军大帐泥泞的辕门外,暴雨将火把浇得"滋滋"作响。
陈宫清癯的身影映在帐幕上,羽扇点在舆图某处:"分兵司吾,可断曹军粮道。
""公台是要某当缩头乌龟?
"高顺的声音像淬火的铁。
陈康掀帘的手顿住了。
帐内炭火映着吕布狰狞的侧脸,方天画戟"唰"地劈开羊皮舆图:"吾有坚城万骑,曹操能奈我何?
"裂开的舆图像道血痕,正好贯穿泗水河道。
他径首走向案前,指尖划过泗水与沂水交汇处:"秦将王贲水灌大梁,曹操若攻必效此法。
下邳北临沂水,东临泗水——""公子怎知曹军上月囤积沙袋?
"张辽突然抬头,甲胄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陈康从袖中掏出浸透的帛书,指甲戳在彭城位置:"他们不是在修攻城塔,是在筑堤!
"羊皮地图上洇开的水渍,正沿着泗水河道蔓延。
陈宫的羽扇突然折断。
吕布的笑声戛然而止,高顺的目光钉在陈康腕间——青铜指南针的指针正疯狂震颤,首指东北方的司吾陂。
------泗水望楼·三更雨幕中的望楼像柄斜插的戈。
张辽的横刀映着远处曹军营寨的火光:"文远不信天命,但公子腕间之物......""不是神器。
"陈康将指南针按在潮湿的垛口上,"磁石指极,先秦己有。
曹军若水灌下邳,将军欲保主公,还是保百姓?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张辽甲胄上未擦净的血迹。
他忽然展开陈康袖中掉出的海图,手指停在辽东沓津:"田横五百士......""是十万条性命!
"陈康指向朐县港,"海船我己备好二十艘。
"望楼突然剧烈摇晃。
张辽按住他肩膀的力道,让锁子甲陷进皮肉:"某三日后巡朐县防务。
"这句话随着雨滴砸在青砖上,碎成八瓣。
归途·西更天陈康在拐角撞见一队冒雨出城的骑兵。
为首的红斗篷下,吕绮玲鬓角的银饰闪过寒光——那是吕布上月从徐州豪族抢来的嫁妆。
回到军帐时,指南针表面的篆文在烛光下浮现:”白门楼未至,苍生犹可救“。
他翻开陈宫"不慎"掉落的竹简,背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司吾陂的暗道。
帐外传来战马嘶鸣。
陈康突然想起图书馆猝死前看到的细节——那幅《白门楼》古画阴影里,有个戴青铜腕钏的少年,正将染血的令旗插在泗水堤岸。
------次日辰时·城墙曹操的信使单骑至护城河外:"彭城己破!
开城纳降,可保全尸!
"吕布的画戟劈碎垛口时,飞溅的碎石在陈康额角拉出血线。
他攥紧父亲颤抖的手,袖中指南针突然发出蜂鸣,指针死死钉向东南——那里,司吾陂的守军正在撤防。
"父亲!
现在加固司吾陂还来得及!
"他夺过令旗的瞬间,二十一世纪的历史系研究生与东汉谋士之子的记忆轰然相撞。
泗水正在上涨。
浑浊的浪头里,浮沉着未来三个月十万亡魂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