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衣夜话
林辰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没错。”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声音透着蛊惑，“每了却一个像我这样客人的执念，你便能得到‘阴德’。
阴德妙用无穷，可以让你看清这个世界的‘里子’，甚至……让你拥有对抗那些‘东西’的力量。”
林辰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他心底升起。
恐惧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命运推着走的无力感，以及……一丝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父母的失踪，一首是他心头最大的痛。
如果……如果这一切真的能让他找到真相……“我……我该怎么帮你？”
林辰的声音依旧沙哑，但语气中，却多了一丝不易察测的决绝。
红衣女子见他松口，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那笑容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的昙花，带着一种诡异而凄绝的美。
“我的执念，很简单……”她幽幽地开口，声音在死寂的停尸间里飘荡，“我要你……替我找到那个负心汉，然后……”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眼中射出两道怨毒的光芒，整个停尸间寒意陡生，如坠冰窟。
“——我要他，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林辰听得头皮发麻，水果刀险些脱手。
他看着眼前这个前一秒还楚楚可怜，下一秒就杀气腾腾的红衣女鬼，只觉得自己的三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姑奶奶，我……我就是个开殡仪馆的，不是杀手啊！”
林辰哭丧着脸，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刚接手就摊上这种“业务”？
红衣女子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眼中的怨毒缓缓收敛，但那股子深入骨髓的恨意，却依旧清晰可辨。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恢复了之前的空灵：“小哥误会了，我并非要你亲自动手。
我只需要你找到他，将我的一件信物交给他，剩下的……我自己来。”
林辰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信物？
什么信物？”
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地卷入什么厉鬼复仇的戏码里。
红衣女子抬起苍白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胸前嫁衣上那只用金线绣成的凤凰，眼神复杂，爱恨交织，尽是不甘。
片刻后，她从发髻间取下了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簪。
那玉簪质地温润，雕工精美，簪头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与她嫁衣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只是，在玉簪的尾部，似乎沁着一丝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
“就是这个。”
她将玉簪递向林辰，“你将它交到柳家三郎，柳慕白的手中。
告诉他，苏绣儿……在下面等他。”
林辰接过玉簪，玉簪透骨冰凉，凉意首抵心底。
他看着玉簪上那抹若有若无的暗红，心头疑窦丛生。
这柳慕白，听名字像是个风流才子，苏绣儿……应该就是眼前这位女鬼的名字了。
“我……我上哪儿找这个柳慕白去？”
林辰有些头大，这茫茫人海的。
“他就在这江城之中。”
苏绣儿的声音带着一丝飘忽，“你身上有往生堂的气息，只要你拿着我的信物，靠近他一定范围之内，便会有所感应。”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找到他，了却我的执念，你便能得到第一份‘阴德’。
这对你来说，至关重要。”
林辰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簪，又抬头看了看苏绣儿那张苍白却依旧美丽的脸。
他知道，自己己经没有退路了。
无论是为了解开父母失踪的谜团，还是为了在这诡异的世界中活下去，他都必须接下这个“委托”。
“好。”
林辰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我帮你。
但是，你得告诉我，这‘阴德’到底有什么用？
还有，这往生堂，究竟是什么地方？”
苏绣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她轻轻点了点头：“阴德，是天地对你的馈赠，可以让你开启常人无法拥有的能力，比如……聆听亡者最后的声音，又或者……看到某些不干净的东西。”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悠远：“至于这往生堂……它不仅仅是一间殡仪馆那么简单。”
林辰的心，猛地一沉。
苏绣儿似乎有些疲惫了，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有些虚幻，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我的时间不多了……记住，找到柳慕白……了却我的执念……你才能……真正开始……”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化作点点红色的光芒，如同飘舞的萤火虫一般，缓缓地融入了那件鲜红的嫁衣之中。
停尸间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有那件鲜红的嫁衣，依旧静静地躺在枣木停尸床上，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林辰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攥着那支冰冷的玉簪，掌心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低头看着玉簪，又看了看那件空荡荡的嫁衣，思绪混乱。
“阴德……聆听亡者最后的声音……”他喃喃自语，苏绣儿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这个世界，似乎在他面前，缓缓拉开了一道狰狞而又充满诱惑的口子。
他不知道未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己经彻底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窗外，夜色更深了。
只有几颗残星，在墨色的天幕上，无力地闪烁着微光，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林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胸中郁气稍解。
他将玉簪小心地贴身收好，然后转身，迈步走出了停尸间。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将那件鲜红的嫁衣，和它所承载的怨念，一同锁在了黑暗之中。
林辰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向夜空。
他感觉自己像是迷路的孩子，跌跌撞撞地闯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森林。
“往生堂……”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清楚，此地是命运的岔路口，是新生，亦或是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