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水手们仍然在低声交谈，烟雾缭绕间，夜色仿佛变得更加深邃。
然而，在船舱深处，在那些黑色的箱子后方，在昏暗的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空气仿佛凝滞，沉重得让人窒息。
“……轰。”
细微的震动。
船舱里没有人，只有堆积如山的货物，金属的锁扣冰冷坚硬，箱子上贴着未曾识别的符号，每一个都带着严密的封条，像是某种古老的禁忌，封锁在现代的容器中。
然后，又是一次震颤。
仿佛是什么东西在试探，微微移动，一点一点地触碰着禁锢它的边界，像是被囚禁己久的囚徒，在黑暗里试图伸出手指，撕裂囚笼的缝隙。
沉默中，空气里开始弥漫出一种奇异的气息。
不是油污的味道，也不是海洋的潮湿，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息——潮湿的，沉闷的，夹杂着金属氧化后的铁锈味，却又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腐朽，如同古墓开启时逸散出的古老气息。
“咔——”锁扣松动了一点。
几乎察觉不到的细微声响，但如果此刻有人在这里，他一定会感觉到脊椎发冷，那种无形的存在，似乎正在窥视着外界，等待着某个时机。
在船舱最深处的黑暗里，一双金色的眼睛睁开了。
年轻的水手仍然盯着远处的海面，他的手指在衣服上摩挲，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老约翰，你以前见过这种事吗？”
他低声问道。
年长的水手——老约翰皱着眉，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弥漫在夜风中，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海面。
“你听说过北海的传说吗？”
他忽然问道。
“什么？”
年轻水手一愣。
老约翰盯着黑色的海洋，声音低沉：“北海是条古老的航线，但它并不安全……很多年前，有一支船队，在这片海域消失了。”
“消失？”
年轻水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海盗？
还是风暴？”
“不知道。”
老约翰摇摇头，“只是……在很多年之后，有人看见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
年轻水手更疑惑了。
“是的。”
老约翰盯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但他们不是活着回来的。”
年轻水手猛地一哆嗦，几乎下意识地环视西周，甲板上只剩下几个沉默的水手，他们低着头，不愿意插话，仿佛他们都知道这个传说，却不愿意提起。
他咽了口口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你……你是说，他们变成鬼了？”
老约翰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吐出了一口烟雾。
雷光在远方炸开，片刻的光亮让整艘货轮的轮廓都清晰了一瞬。
年轻水手忽然想起刚才那个站在高处的黑影。
那个黑影……到底是谁？
他下意识地往船舱的方向看去，脑子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混在这艘船上，假装成了水手呢？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某种声音。
“咚——”很轻微的震动，从甲板下传来，像是某种低沉的心跳。
年轻水手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的首觉告诉他，那不是正常的声音，那不是引擎，也不是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那更像是……某种东西在船底移动，某种庞大、沉默、却危险的东西。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问道：“你听见了吗？”
“……嗯。”
老约翰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其他几个水手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们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发白。
“这船……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年轻水手忍不住问。
老约翰缓缓地站起来，狠狠地踩灭了烟头，声音低沉得像是海底下的暗流。
“我觉得，我们今晚最好都别睡了。”
船舱深处金色的眼睛仍然睁开着，盯着黑暗。
它等待了很久，等待着某个时机，等待着某种气息的浮现。
夜色沉沉，暴风雨即将到来，而在海洋的最深处，某种东西在回应。
无声的低语，在海底传递。
“吾王。”
海面上雷电再一次劈开黑夜，闪电的光芒映照出远方的轮廓——一艘幽暗的巨轮，悄无声息地漂浮在海面上。
它没有航行灯，没有无线电信号，没有编号，像是一座被遗弃的幽灵之城。
它不属于现代，它属于遥远的过去，属于那些己经死去的历史。
暴风雨即将来临，黑暗中的幽灵船也在悄然靠近。
而”北欧女神“号的船员们，还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