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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长时间被囚禁在密闭且漆黑的房间里,会发生什么?

恐惧?

绝望?

失心疯?

“哗啦哗啦……”

一阵窸窸窣窣的铁链摩擦声在青石地上拖出刺耳的响动。

郑如堇无力地向后仰了仰,背部紧贴在冰冷的墙面上,刺骨的凉意让她混沌的大脑稍稍恢复了些许清明。

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继续被关多久。

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郑如堇的感官已经有些扭曲,甚至出现了幻觉。

起初是胸口憋闷得厉害,慢慢呼吸就急促起来。

后来,皮肤也出现走蚁感,脚和腿之间好像有蛇蜿蜒而过。

她甚至还感觉有人在背后的墙上挖洞。

那个人要做什么?

想救她,杀她,还是活吃了她?

但她突然就清醒了。

因为……

不会有人救她。

也不会有人杀她。

身为五姓七望的郑氏之女,他们一定会榨干她身上最后一丝价值,任她在肮脏的泥潭之中溃烂、生蛆,最后满心绝望地死去。

“吱—”

沉重的木门毫无征兆的被人推开。

一缕微风钻进门缝,顿时将屋内沉寂已久的尘埃扬起,呛得郑如堇几乎无法呼吸。

与此同时,一道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强烈的光线激得她睁不开眼,只能抬起胳膊,用手背遮住眼睛。

尖锐刺耳的女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四姑娘,夫人让我过来问问你,在柴房关了整整三天,可怕了?以后还敢不敢耍心眼?”

郑如堇定睛细看,来人身穿翠绿色缎子圆领夹袄,脸上挂着刻薄的笑容。

正是卢氏母女身边最会咬人的狗—徐妈妈。

郑如堇白皙纤细的手背下移,遮住了大半张脸,嘴角却扬起难以抑制的笑容。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怎会害怕黑暗?

此刻的她,只觉无比期待。

期待会是谁,下一个被她拽入深渊!

徐妈妈见她不说话,不由得心头火气更甚,再次拔高音量喝问:“问你话呢,别以为不吭声就能蒙混过关!你让翠红那个小贱蹄子借着给老爷送鸡汤爬床,亏你还是个尚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心里装的居然都是男盗女娼的腌臜事,简直与你***的娘一样!”

一直垂头不语的郑如堇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抬起头,用冷若冰霜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徐妈妈,然后一只手扶着墙体,一只手支撑在腿上,慢慢地站直了身子。

“徐妈妈,你说谁是男盗,谁又是女娼?端着郑家的饭碗,却骂郑家的主子,这就是你作为奴仆的本分?呵!还真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徐妈妈一时嘴快,未料竟连主子也一并骂了进去,心下一惊,慌忙伸手捂住嘴巴。

郑如堇的脸阴沉得吓人,拖着沉重的铁链,一步一步向徐妈***近,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

不......她那阴森的神情,更像索命的阴曹使者,吓得徐妈妈连连后退两步。

“你这个烂了舌头的混账婆子,平日里贪财懒惰,偷卖府里的银器不说,连大姐陪嫁的银饼子都让你偷了三块。就因为你黑心下作,不积阴德,才会折尽福运。丈夫爬灰,儿子是烂赌鬼,儿媳浪荡偷人,真真一家子烂种!”郑如堇虽然骂得难听,但说的却都是实话。

徐妈妈没想到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四姑娘居然还敢反抗,颤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终只吐出个“你……”

行至门口时,由于铁链长度有限,郑如堇被猛地绊住,脚踝被铁链狠狠地磨了一下,再难迈出一步。

她紧咬下唇,忍着刺痛,轻蔑地说:“还有脸说别人***,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以后满嘴喷粪前先照照自己的尊容!身为奴才还敢对主子作威作福,真是死王八炖汤,憋一肚子坏水!”

见郑如堇行动被束缚,徐妈妈这才稳住心神,急忙左右张望,生怕刚刚的话被旁人听见。

虽然不知道郑如堇如何得知自己偷盗,但此事见不得光,万不能让外人知晓。

确定四下无人后,徐妈妈的目光重新落在被铁链紧紧锁住的郑如堇身上,心里又恢复了底气。

她眼珠一转,阴毒地威胁:“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用不了几天老爷夫人就会把你送人,看你还怎么嚣张!今天的话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否则……”

徐妈妈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到一道娇俏的声音骤然响起:“老爷,您快看看这刁婆子,不仅污蔑您的清誉,还敢偷卖府里的财物!今天若是不管,以后岂不是要骑在主子头上拉屎撒尿?”

“粗鲁!”郑昌胤眉头紧蹙,怒声呵斥道:“以后你多读点书,切不可像那些市井悍妇一般粗鄙不堪!”

徐妈妈突然觉得老爷骂的市井悍妇好像就是自己……

翠红斜睨着郑昌胤的脸色,轻摇着他的手腕衣袖娇声求饶:“老爷,妾知道错了,日后定不会这样说话。”

言罢,她还悄悄勾了勾郑昌胤的掌心,引得郑昌胤半个身子都跟着酥软起来。

两人这几日的抵死缠绵还历历在目,他努力维持严肃的神态,但脸上线条却松弛下来,轻咳一声说道:“来人,赶紧把这婆子给我赶出府,我郑家容不下这等奴大欺主的恶奴!”

随着他一声令下,跟在后面的小厮们立刻冲上前去,准备将徐妈妈拿下。

徐妈妈歇斯底里地高声大喊:“老爷,我可是夫人身边的老人,您这么做,夫人不会同意的!”

小厮们听到“夫人”二字,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心有畏惧。

夫人平日里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对不听话的下人动辄喊打喊杀,他们还真不敢招惹那位活阎王。

翠红见状,突然捂嘴嗤笑:“自古以来都是妻以夫为天,老爷做出的决定,夫人还能忤逆不成?”

郑昌胤听闻此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夫人跋扈也就算了,现在连他的贴身长随都对她如此顾忌。若再不加以管束,任她积威掌权,恐怕用不了多久,郑家就要改姓卢了!

他猛地大喝一声:“你们一个个都像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将她给我拖出去!”

见老爷发威,小厮们不敢犹豫,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徐妈妈拖拽出去。

郑如堇抚摸着左手,展颜一笑。

恃财害命之人,必将恶积祸盈,家破人亡。

翠红也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这三天,她使尽浑身解数勾住老爷,与他夜夜笙歌,极尽床笫之欢。

夫人知晓她得宠后,第二天就赶回了府,没少暗中使绊子,徐妈妈也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看到徐妈妈落得如此下场,她只觉出了一口恶气。

今日她惩治了徐妈妈,想必郑家以后没人再敢小看她!

郑昌胤威严的视线在郑如堇和翠红之间扫视了一圈,面色冷峻地警告:“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什么小聪明!今日之事,权当初犯,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翠红故意将他引到柴房附近,让他听见徐妈妈辱骂郑如堇,这种小把戏若看不透,岂不白白在朝为官这么多年?

翠红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郑昌胤贪欢,对她还在兴头上,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她扭动着腰肢,妖妖娆娆地向郑昌胤福了一礼,娇声应道:“是,老爷,妾记下了。”

郑昌胤并没有理会翠红,目光锐利地看向扶门而站的郑如堇。

阳光下,她穿着一身褪色磨边的破旧衣衫,但精致的眉目间却有一股子睥睨众生的倔强之态,气骨清如秋水。

眼前这张脸与他记忆深处傲骨如山的人慢慢重合,让他心情甚是不愉,厉声说道:“夫人已经给你相中一门亲事,媒人下午就会过来,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屋子,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郑如堇嘴角微微上扬,一字一顿地回道:“是,父......亲。”

一声“父亲”让郑昌胤的眉头再次紧紧皱起,随后便寒着脸甩袖离去。

翠红再次正视起这位看似柔弱实则深藏不露的四姑娘,若不是她出主意,自己也不可能爬上老爷的床榻。

今日帮她将老爷引来,权当是还了她的情,以后她们就互不相欠了。

“老爷,您等等我嘛!”翠红转头拧着细腰朝郑昌胤跑去。

那摇曳生姿的身段,引得小厮们纷纷侧目。

红姨娘的水蛇腰如此勾人,怪不得能缠住老爷,他们以后可得敬着些。

郑如堇冷冷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脸上泛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果然,郑昌胤还是忍不住拿她攀附权贵,卑劣的本性真是一点都没变。

她忽然感觉脱力,慢慢蹲下身子,坐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而后,轻轻抚摸左手腕,眉间的郁气也渐渐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煞意。

良久过后,郑如堇缓缓抬头。

正前方是一棵枯黄的老槐树,只有几片干枯的枝叶抱死在枝头不肯坠落,任由风刃肆虐,仍旧顽抗到底。

她伸手将发间的铜簪取了下来,缓缓***铁链的锁眼,轻轻一转。

只听“咔嗒”一声脆响,沉重的铁链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

由于长时间被禁锢,双腿早已麻木不堪,走起路来也是踉踉跄跄的。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一步一步坚定地离开了柴房,消失在秋日的暖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