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刀锋擦过玻璃,"我父亲的死和靳氏有关?
"靳沉舟首起身,慢条斯理地拧紧药膏盖子:"三年前,靳氏旗下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发生过试剂泄露事故。
"他抬眼看她,"时间刚好在许教授实验室爆炸前一周。
"许听晚的指甲陷进掌心。
她记得那个夏天——父亲连续加班半个月,回家时身上总带着一股奇怪的苦杏仁味。
"那家公司叫新柯生物,"靳沉舟继续道,"现在是我堂叔靳远河在管。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许听晚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随意的深夜造访,根本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谈判。
"靳总。
"她深吸一口气,"如果你想利用我调查你堂叔,找错人了。
"靳沉舟轻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
照片上是父亲实验室的残骸,角落里有半块被烧焦的金属牌,隐约可见"新柯"字样。
"你父亲最后接的项目,是新柯外包的。
"他的指节点在照片上,"而项目资料在事故后全部消失。
"许听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伸手去拿照片,靳沉舟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合作吗?
"他的拇指在她脉搏处摩挲,"你查真相,我清理门户。
"慈善晚宴前三天,许听晚在靳氏大厦33层见到了黎曼姿。
"原来你就是沉舟新养的金丝雀。
"黎曼姿斜倚在化妆椅上,指尖绕着头发,"听说你父亲死得很惨?
"化妆镜的灯光将许听晚的瞳孔照得近乎透明。
她拧开一瓶卸妆水:"黎小姐今天想试什么风格?
""听说你很擅长遮疤。
"黎曼姿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缝合痕迹,"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疤痕呈锯齿状,明显是利器所伤。
许听晚戴上手套,棉签蘸取遮瑕膏时轻声问:"什么时候的伤?
""上个月慈善拍卖会后。
"黎曼姿对着镜子冷笑,"沉舟没告诉你?
有人想用我威胁他。
"许听晚的手稳得像手术医生。
她先用绿色校正膏中和疤痕的红调,再一层层覆盖接近肤色的遮瑕产品,最后用定妆喷雾固定。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那道疤就像从未存在过。
"厉害。
"黎曼姿凑近镜子,"难怪沉舟对你特别关照。
"她突然抓住许听晚的手腕,指甲陷进那道化学烧伤的疤痕:"但你知道他为什么接近你吗?
"一滴汗从许听晚鬓角滑落。
黎曼姿贴在她耳边,声音甜得像毒药:"因为你父亲死前,给靳远河发过一条短信——证据在晚晚那里。
"深夜的靳氏档案室,许听晚用靳沉舟给的权限卡刷开了加密区域。
监控己被程临暂时屏蔽,她只有二十分钟。
手机电筒的光扫过一排排档案盒,最终停在标着"新柯生物2019"的金属柜前。
柜门上了电子锁。
许听晚输入父亲生日,提示错误。
她犹豫片刻,输入自己的生日——"滴"的一声,锁开了。
柜子里只有一份薄薄的文件夹。
她颤抖着翻开,里面是一张试剂检测报告,右下角有父亲的签名。
报告显示某批次抗癌药剂被掺入杂质,会导致患者肝功能衰竭。
而批准这批药剂上市的签名栏,赫然写着"靳远河"。
手机突然震动,程临发来警告:有人往电梯来了许听晚迅速拍照,将文件复位。
她刚关上柜门,档案室的主灯突然大亮。
"找什么呢?
"靳远河站在门口,手里把玩着一把裁纸刀,"许小姐?
"他五十出头,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儒雅的微笑,只有眼睛冷得像蛇。
许听晚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戴着枚奇怪的戒指——和父亲遗物中的某张照片上一模一样。
"靳总监。
"她举起手里的空白表格,"来取艺人健康申报表。
"靳远河慢慢走近,裁纸刀在指间翻转:"沉舟那孩子真不小心,这么漂亮的姑娘,也舍得让你加班。
"他的香水味让许听晚胃部抽搐——苦杏仁混着檀香,和父亲临终那天的衣服上一个味道。
"我该回去了。
"她往门口移动,"靳总在等——"裁纸刀突然横在她颈前。
靳远河的声音依然温和:"告诉沉舟,有些游戏,小孩子不该玩。
""他认出你了。
"靳沉舟的公寓里,程临正在给许听晚颈间的细痕消毒。
那道伤口很浅,却正好划过动脉位置。
"档案室监控呢?
"靳沉舟站在落地窗前,背影紧绷。
"己经处理了。
"程临叹气,"但靳总监肯定起了疑心。
"许听晚把手机推到茶几上:"药剂报告我发你了。
"她盯着靳沉舟,"现在告诉我,我父亲为什么会经手这种检测?
"靳沉舟转身时,眼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疲惫:"许教授是业内顶尖的质谱分析专家。
新柯那批问题药剂上市前,有内部人员偷偷送检给他。
""谁送的样本?
""我母亲。
"空气骤然凝固。
靳沉舟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三年前她车祸身亡,警方认定是醉驾。
"玻璃杯在他掌心碎裂,"但那天她滴酒未沾。
"鲜血混着酒液滴在地毯上。
许听晚突然明白了他眼中的执念——那不是商人的算计,而是和她一样的、失去至亲的痛。
"慈善晚宴。
"她轻声说,"靳远河会出席吗?
""不仅出席,"靳沉舟扯开染血的领带,"他还是主要赞助人。
"许听晚拿起医药箱走向他:"那就让他亲眼看看,"她握住他流血的手,"什么叫作茧自缚。
"晚宴当天,许听晚在后台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苏沫?
"她震惊地看着闺蜜穿着志愿者T恤,"你怎么在这?
""惊喜吧!
"苏沫晃了晃工作证,"我们基金会是协办方。
"她压低声音,"你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靳远河小指那枚戒指,是某个地下俱乐部的信物。
"许听晚正要追问,化妆间门被推开。
黎曼姿穿着缀满水晶的礼服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
"开始吧。
"她傲慢地抬起下巴,"我要全场最美的妆容。
"许听晚示意苏沫离开,然后打开化妆箱。
当她用刷子蘸取眼影时,黎曼姿突然按住她的手:"用这盘。
"那是一款许听晚从未见过的眼影,包装没有任何品牌标识。
她沾取少许在手上试色,细腻的珠光中闪过一丝诡异的蓝。
"怎么了?
"黎曼姿挑眉,"不敢用?
"许听晚的余光瞥见门口闪过的身影——靳远河正透过门缝观察她们。
她微笑着将刷子按进眼影盘:"如您所愿。
"当刷毛即将触到黎曼姿眼皮时,化妆间的灯突然全部熄灭。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许听晚迅速调换了两盘眼影。
三秒后备用电源启动,灯光大亮。
靳远河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停电而己,大家别慌。
"他的目光落在许听晚手中的眼影刷上,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