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把头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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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把头最后那句“三样全占”,像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夜风呜咽着卷过探坑边缘,带来水库方向湿冷的潮气。

阿虎和老陈都僵在原地,只有柴油发电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发出沉闷的嘶吼。

大鹏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肺叶里都带着刺痛。

他死死盯着老把头沟壑纵横的脸:“把头?

这活儿……”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像块烧红的炭。

三十年的孤绝,那枚带血铜钱带来的冰冷触感,还有昭平台水库那口要命黑水井的传闻……所有东西都搅在一起,沉甸甸地压着心口。

诅咒?

他从不信,可血脉断绝是事实。

这铜钱,这王陵,难道真是催命符?

老把头没看他,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依旧盯在冰冰掌心那枚铜钱上,尤其是边缘那几道扭曲诡异的刻痕。

他叼着旱烟杆,腮帮子深深凹陷下去,狠狠地吸了一口。

烟锅里那点暗红猛地炽亮起来,映得他眼中精光暴涨,随即又被更深的阴影覆盖。

辛辣的烟雾从他鼻孔里喷出,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两股翻滚的白龙。

“把头?”

大鹏的声音绷得更紧,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老把头终于缓缓抬起了眼皮。

他先是扫了一眼大鹏紧攥的拳头,那手背上蚯蚓似的旧疤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然后,目光沉沉地落在冰冰那张苍白却异常倔强的脸上。

“丫头,”老把头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铁锈,“你奶奶,赵素珍……她走的时候,除了这铜钱,还留下什么话没有?

哪怕……半句?”

冰冰抱着蓝布包袱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她迎视着老把头洞悉一切的目光,努力让声音不抖:“奶奶…她说,‘去鲁山,找拿另一枚铜钱的人。

那地方…水淹了,但东西还在底下。

钥匙…有两把。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极其痛苦的画面,声音低了下去,“她…她最后一首念叨‘黑水…黑水…别碰…’人就…就不行了。”

“黑水!”

阿虎失声叫道,脸都吓白了,“把头!

是…是水库打钻喷出来的那个?

沾上就烂皮烂肉的那个?!”

老陈在一旁闷闷地咳嗽了一声,布满老茧的手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浑浊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当年那事虽被压了下去,但口耳相传的恐怖,在本地土夫子圈子里早就成了禁忌。

大鹏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冰冰奶奶临终的呓语,和当年钻工惨死的传闻,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这绝不是巧合!

一股冰冷的战栗顺着脊椎爬上来。

老把头沉默着。

他取下嘴里的旱烟杆,枯瘦的手指捏着油亮的枣木杆,另一只手在烟锅边缘用力一磕。

“梆!”

一声短促、清脆的敲击声,在死寂的寒夜里异常刺耳。

烟锅里烧尽的灰烬簌簌落下,被风瞬间卷走。

他这动作,阿虎和老陈太熟悉了!

这是老把头拿定主意、准备“动真格”时才会有的动作!

两人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板,连呼吸都屏住了几分。

老把头重新把烟杆叼回嘴里,没点,就那么干叼着。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阿虎年轻却难掩惊惧的脸,扫过老陈沉默紧绷的身影,最后落在大鹏身上。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沉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但最终,都被一种磐石般的决绝覆盖。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老把头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像铁锤砸在砧板上,“龙脉?

忠烈?

诅咒?”

他冷笑一声,干瘪的嘴角扯出一个凌厉的弧度,“底下埋着的,是祖宗的手艺!

是咱们这行开山老祖宗都未必见过的‘鲁班秘藏’!

让它就这么烂在水底下?

让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占着?”

他猛地看向冰冰,目光如炬:“丫头,你奶奶拼死留下话,让你找来,这就是命数!

两把钥匙凑齐了,门就得开!”

老把头的话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大鹏心头一震。

鲁班秘藏?

他猛地想起那本藏在枕头下、翻烂了的《鲁班经补遗》,里面那些语焉不详、神乎其神的“厌胜”、“机括”、“藏地”的记载……难道不是传说?

一股混杂着巨大诱惑和更深寒意的战栗攫住了他。

“把头,”大鹏的声音依旧沙哑,但之前的混乱惊疑被一种更深的凝重取代,“水库底下,全是水!

那黑水……”他想起钻工溃烂的皮肤,喉咙发紧。

“水能淹了墓道口,可淹不了整座山!”

老把头眼中精光一闪,斩钉截铁,“汉墓讲究‘因山为陵’,真家伙都在山腹里!

昭平台淹的是河谷洼地,真正的墓道入口,必定还藏在没被水淹透的山体崖壁上!

当年那钻,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打穿了墓道外层封石的薄弱处,引动了里面的护陵‘毒泉’!”

老把头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大鹏混乱的思路。

对啊!

大型汉墓依山而建,主墓室深藏山腹,入口往往开凿在陡峭隐蔽的山崖上!

昭平台蓄水淹了低处,但更高的崖壁……“老陈!”

老把头不再废话,首接点将。

一首沉默得像块石头的老陈立刻应声:“在!”

“天亮前,备好家伙!”

老把头语速极快,不容置疑,“探杆,要加长加固的!

钢钎,三棱头的给我磨出刃!

绳索,全新的登山静力绳,至少一百五十米!

滑轮组,两套!

还有……”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鹰,“防水的强光矿灯,电池备足!

厚胶皮手套,每人三副!

密封好的生石灰,备两袋!”

每点一样,老陈就重重地点一下头,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专注。

这些要求,一听就是要对付极其险恶的环境。

“阿虎!”

老把头转向年轻人。

阿虎一个激灵:“把头!

您吩咐!”

“你腿脚快,”老把头盯着他,“天一亮,立刻跑一趟县档案馆!

给我翻!

找所有关于昭平台水库修建前的资料!

尤其是五几年、六几年那些老掉牙的库区原始地貌测绘报告!

还有……”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当年那口出事勘探井的精确坐标!

哪怕只有个大概方位,也要给我抠出来!

记住,悄悄的!”

“明白!”

阿虎用力点头,脸上之前的恐惧被一种执行任务的紧张兴奋取代。

最后,老把头的目光落回大鹏和冰冰身上。

他看着大鹏:“鹏子,你跟我。”

又转向冰冰,语气不容商量:“丫头,你也来。

把你奶奶留下的东西,一字不漏,全掏出来。”

他的目光最后扫过三人,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冰水:“这趟活儿,是虎口里拔牙,阎王殿前打转。

都给我把皮绷紧了!

心里那点怕,现在就给我嚼碎了咽下去!

从这一刻起,只许往前,不许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