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校服里的暴雨警报
番茄炒蛋的汤汁在餐盘边缘晃出一道橙色的弧线，她下意识地数着脚步——十七步，正好能走到靠窗的第三个空位。
"又是他。
"何好的筷子停在半空。
三张桌子之外，周既白正用叉子虐待餐盘里的西兰花。
他挑食的样子像个任性的孩子，叉尖精准地刺入每一朵绿色花冠，然后将它们一个个驱逐到餐盘边缘的"流放地"。
"《英国医学杂志》说..."话一出口何好就咬到了舌尖。
铁锈味在口腔里漫开的同时，她看见周既白抬起头，银色耳钉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锐利的弧光。
整个餐桌突然安静下来。
王洋举着的鸡腿悬在半空，一滴油落在桌布上，晕开成完美的圆形。
"学霸也懂这个？
"周既白的声音里带着玩味。
他修长的手指转动着叉子，金属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赛车场边的信号旗。
何好感觉脸颊发烫："每百克维生素C含量是柠檬的两倍。
"王洋爆发的笑声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周既白却突然用叉子戳起最大的一朵西兰花，恶狠狠地塞进嘴里。
他咀嚼的样子像在咬仇人的骨头，喉结滚动时牵动锁骨处的一道细小疤痕。
"满意了？
"他推过来的餐盘里，剩下的西兰花被堆成奇怪的形状，最顶端那朵沾着番茄酱，像面可笑的旗帜。
放学铃刚响，天空就裂开一道口子。
何好站在教学楼屋檐下，看着雨水在水泥地上砸出无数个小坑。
槐树的叶子在风中翻飞，一片沾着雨水的叶子落在她掌心，冰凉黏腻的触感让她想起早上的西兰花。
"穿上。
"带着体温的校服突然笼罩下来，何好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和更淡的柠檬香皂气息。
转身时，她看见周既白只穿着黑色T恤，右肩己经湿了一大片，布料紧贴着皮肤，勾勒出清晰的肌肉线条。
"我...""少废话。
"周既白撑开伞，黑色的伞面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赛道图，"上次的奶茶债还没还。
"雨水在伞面上敲出密集的鼓点。
何好缩在过大的校服里，数着脚步避开地上的水洼。
周既白的伞明显向她这边倾斜，他的右肩己经完全湿透，水珠顺着手臂滑落，在指尖悬成摇摇欲坠的钻石。
走到分岔路口时，何好鼓起勇气："你明天...""自己来3班拿。
"周既白把伞塞给她，转身冲进雨里。
他的背影很快模糊在雨幕中，只有耳钉的银光偶尔刺破灰暗，像黑夜里的车灯。
何好在书桌前展开校服。
薄荷糖从口袋里滚出来，糖纸在台灯下泛着半透明的绿光。
她小心翼翼地剥开，发现内侧用极细的笔迹写着："明日有暴雨警报"。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
何好把糖纸夹进日记本，指尖碰到白天收集的橡胶颗粒——那是从周既白鞋底掉落的，现在正安静地躺在透明胶带里，像是某种秘密的纪念品。
台灯的光晕里，校服袖口的一道机油痕迹隐约可见，形状像个没写完的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