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游乐园的月光轮盘
何好被陆凌拽着穿过检票口时,发绳上的珍珠"啪"地崩落一颗,在石板路上弹跳两下,滚到一双黑色马丁靴前。
"学霸也怕鬼?
"周既白蹲在售票处旁的石墩上,手里把玩着打火机。
南瓜灯的光在他脸上跳动,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衬得银色耳钉格外醒目。
何好注意到他换了新耳钉——左耳是骷髅头,右耳依然是那个微型方向盘。
"待会别拽错人袖子。
"他跳下来时带起一阵风,何好闻到了松木和金属混合的气息。
王洋突然冒出来,给每个人手腕套上荧光手环。
青绿色的光晕在何好腕间闪烁,像颗不安分的心脏。
鬼屋入口的布帘渗出森冷白雾。
何好的帆布鞋刚踩上仿古地砖,就听见背后传来机械运转的咔咔声。
她死死闭着眼,却在电锯声炸响时下意识抓住了最近的手臂——触感温暖而坚实,肌肉线条在毛衣下紧绷。
"跟着我。
"周既白的声音擦过耳廓,带着薄荷糖的清凉。
他手腕一转,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拇指正好压在她跳动的脉搏上。
何好数着自己失控的心跳,发现与他的脚步声形成奇妙的韵律——他的靴子踏在铁皮上发出沉闷的咚,她的小白鞋蹭过橡胶蝙蝠是细碎的沙。
拐角处突然倒吊下的僵尸让所有人尖叫着散开。
何好后背撞上冰冷的"墓碑",周既白的手及时垫在她脑后。
黑暗中他的呼吸扫过鼻尖,带着微甜的可乐味。
"数三下就跑。
一、二——"三字还未出口,王洋的惨叫就从隧道深处炸开。
周既白笑着拽她往前跑时,何好瞥见"血池"镜面反射出他们交叠的身影——她的发丝缠在他外套拉链上,像黑夜中蔓延的银河。
摩天轮队列飘着棉花糖的甜香。
何好仰头数着彩灯,突然被工作人员推进轿厢。
金属门关闭的"咔嗒"声让她浑身一僵——上次坐摩天轮还是父母离婚前。
"第一次坐?
"周既白在她身边坐下,空间突然变得逼仄。
当轿厢开始上升,何好的膝盖不自觉地发抖,校服裤料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看外面。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
掌心粗糙的茧子摩挲着皮肤,奇妙地缓解了眩晕。
整座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铺展,远处高架桥上的车流划出红色光痕。
轿厢升至最高点时,周既白突然倾身过来。
"头发沾了东西。
"他轻声说,指尖掠过她发丝摘掉鬼屋的蜘蛛网。
何好看见他小指上有道新鲜伤口,渗出的血珠在彩灯下像红宝石。
"许个愿。
"他打开手机,锁屏是实时月相图——此刻悬在头顶的那轮下弦月,弯尖朝下的形状像微笑的嘴角。
何好闭眼的瞬间,感觉他的目光长久停留在她唇角的小痣上。
万圣节烟花秀开始时,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广场。
何好被挤得踉跄,周既白立刻环住她肩膀。
这个动作让她的太阳穴贴上他锁骨,隔着毛衣听见加速的心跳。
"砰——"第一朵烟花炸开时,金粉落在周既白睫毛上,在强光下变成透明的羽翼。
"低头。
"他突然说,何好感到颈后一凉——周既白正把荧光手环系在她马尾辫上。
"这样就不会走丢。
"他打结的手指蹭到她后颈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王洋挤过来塞给周既白一杯特调饮料。
他啜了一口就皱起眉,把杯子转给何好看——杯底沉着颗完整的蔓越莓,随气泡上下浮动。
"酒精浓度0.5%,"他无奈摇头,"这傻子以为在帮什么忙?
"何好接过抿了一口,气泡在舌尖炸开的刺痛让她皱鼻。
周既白突然笑起来,伸手抹去她嘴角的泡沫。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他的拇指停在她唇边,而烟花在他们头顶绽开成紫色的雨。
停车场路灯下,周既白转身时轮廓被镀上毛边。
"下个月有场夜间练习赛,"他从钱包抽出烫金门票,"终点线能看到猎户座流星雨。
"何好接过门票,发现背面用荧光笔写着座位号:H区17排。
她的生日是1月7日,而H...她突然想起周既白锁骨下那个疤痕。
回程的出租车里,车载电台播放着《月半小夜曲》。
何好发现周既白换了手机锁屏——是摩天轮顶点的照片,放大能看到玻璃倒影里他们靠得极近,他的鼻尖几乎贴上她太阳穴。
窗外,真正的月亮悬在右上角,与他耳钉的银光交相辉映。
到家后,何好从口袋里摸出颗樱桃核——那是周既白饮料杯里的,不知何时到了她手中。
核上刻着极小的"H",像是用赛车工具精心雕琢的。
她把它放进装橡胶颗粒的小盒子,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盒盖上投下一道形似赛道的亮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