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命运交织:血色契约与银铃之约
林星盯着腕间的输液贴发呆,第三日的晨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历单上切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骆笙笙趴在床沿打盹,手里还攥着昨天下班前迟恒砚塞给她们的熊猫玩偶——那是他托人从边疆带回的礼物。
“急救室!
快让开!”
推窗撞开走廊尽头的声响惊得林星抬头。
迟恒砚的军靴碾过地面,眉头深锁如拧紧的枪栓,身后跟着脸色惨白的护工。
推床上的迟振国双目紧闭,枯瘦的手腕上,监测仪的红光跳得急促。
“怎么回事?”
林星踉跄着起身,输液管扯得手背生疼。
迟恒砚转身时,她看见他领口的银铃吊坠晃出碎光,与记忆中火场那道冷香重叠:“突发性内出血,需要RH阴性血……”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得像绷到极致的钢丝,“全市血库告急。”
骆笙笙猛地抬头,与林星对视的瞬间,两人同时摸到颈间的银铃。
七年前那场大火后,她们被鉴定为罕见的熊猫血——而此刻,迟振国的病历单上,“血型”一栏赫然写着与她们相同的符号。
“抽我的血。”
林星扯开输液贴,针尖带出的血珠落在床单上,像朵迷你的红梅,“我是O型RH阴性。”
迟恒砚瞳孔骤缩,伸手要拦却被她躲开。
护士推着急救车赶来时,他忽然抓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烫进来:“会很疼。”
“比火场的疼轻多了。”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下青黑浓重,像被暴雨浸透的墨,“让我帮他。”
配血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
林星望着针头扎进血管,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将她护在课桌下的温度。
迟恒砚站在两步外,军绿色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腕间银铃吊坠随着他攥拳的动作轻晃。
“别盯着看。”
他忽然出声,别过脸去。
“你在怕什么?”
她盯着他后颈的碎发,那里有块新添的晒伤,形状像片残缺的星芒,“怕我疼,还是怕……我和迟爷爷的血型对上?”
迟恒砚猛地转身,军靴在地面碾出声响。
配血仪的绿灯亮起时,他喉结动了动,却在护士开口前抢先说:“去我办公室休息,这里交给我。”
三小时后。
重症监护室的仪器滴答声变得平缓。
迟振国的手指动了动,浑浊的眼睛在看见林星时突然发亮,枯瘦的手颤巍巍伸来,首取她颈间的银铃:“小星……真的是你。”
骆笙笙手里的苹果“咚”地掉进果盘,迟恒砚端着温水的手悬在半空,水纹在杯口晃出细密的涟漪。
林星听见自己心跳如雷,老人掌心的纹路擦过她锁骨的疤痕,触感像片风干的树叶:“当年你爸爸把你护在通风管道里,说‘小星怕黑,帮我照照亮’……”“爷爷,您累了。”
迟恒砚突然插话,指尖按在迟振国手腕的脉搏处,“她是骆家的孩子,您认错人了。”
老人却摇头,目光落在林星锁骨的星形胎记上:“恒砚啊,你在边疆时,老林总说等战争结束,要带小星去看极光……”他剧烈咳嗽起来,输氧管里冒出急促的气泡,“你父亲和他是过命的兄弟,你小时候还抱过她……”林星的指甲掐进掌心。
“老林”是她父亲的代号,而“极光”是父亲生前答应带她去看的第一个奇迹。
迟恒砚别过脸去,阳光穿过他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铁血军人露出动摇的神情。
午夜的医院长廊寂静如深海。
林星摸着口袋里的U盘,金属外壳刻着“骆氏仓库火灾报告”。
这是她替迟振国整理枕头时发现的,封口处缠着的军绿色线,与迟恒砚的银铃挂绳完全吻合。
拐角处,迟恒砚的声音从楼梯间飘来:“当年火场的监控到底是谁删的?
林叔的死……”“住口!”
迟振国的怒喝带着病态的沙哑,“林星是战友遗孤,你必须用命护她!”
林星躲在墙后,看见迟恒砚的影子在月光下顿住。
他抬手扯松领带,露出喉结下方的淡色疤痕——那形状,竟与她锁骨的胎记隐隐呼应。
“是,我会护着她。”
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带着军人特有的笃定,“但有些真相,她有权知道。”
“现在不行!”
迟振国剧烈喘息着,“等时机成熟……”风卷着枯叶拍在玻璃上,林星想起输血时迟恒砚按住棉签的手。
那双手曾握过枪、扛过伤员,此刻却在提到“真相”时微微发颤。
她摸出毛衣链里的银铃,指腹摩挲着铃身刻痕——那是十二年前父亲临终前塞进她掌心的碎片,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迟振国掌心的月牙疤在被子边缘若隐若现,像枚褪色的旧邮票,贴着某种未说出口的秘密。
命运的齿轮在监护仪的滴答声中悄然转动。
迟恒砚转身时,军靴踏碎一地月光。
林星看见他怀里露出一角泛黄的照片——十二岁的自己抱着熊猫玩偶,身后是穿着消防服的年轻男人,袖口银铃吊坠清晰可见。
而照片边缘的焦痕里,“迟恒砚”三个字被浓烟熏得模糊,却仍能辨出“0715”的编号——那是迟振国的生日,也是父亲的忌日。
“要回病房了吗?”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她后退半步。
林星攥紧U盘,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想起迟振国苏醒时的泪。
那不是认错人的恍惚,而是跨越十二年光阴,终于见证“星”与“砚”重逢的,如释重负。
“嗯。”
她轻声回答,银铃与他的吊坠在寂静中轻轻相触,“等您养好了猫,我想给它取名叫‘阿砚’——和您的名字一样。”
迟恒砚猛地抬头,月光落在他瞳孔里,碎成万千星芒。
他喉结滚动,最终只是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擦过她耳后时,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好。
它会替我,守着属于星星的奇迹。”
而此刻,远在欧洲的布偶猫舍里,一只蓝眼幼猫正咬着奶嘴,爪子拍向玻璃上的月光。
它不知道,自己即将拥有一个与主人同名的名字,成为串联两个灵魂的,最柔软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