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异魂初醒

昭昭挽月明 黎棠钰 2025-06-03 10: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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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涎香的暖意裹着姜昭阳醒来,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千钧。

触感先于视觉苏醒。

身下是云朵般的柔软锦被,指尖拂过,细腻如流水的缎面纹理清晰可辨。

姜昭阳猛地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金线织就的层层帷帐,帐顶悬着明珠,光晕在帐幔的褶皱里流淌。

这不是她那间堆满历史文献和方便面盒子的学生公寓!

剧烈的眩晕感伴随着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大周昭阳公主,御花园失足落水,昏迷不醒。

“公主醒了?”

清脆的女声带着小心翼翼的欣喜。

姜昭阳侧头,一个十六七岁的宫女跪在脚踏上,手里捧着热气氤氲的茶盏。

少女眉眼清秀,眼睛亮如点漆,此刻盈满了真切的欢喜。

这是春桃,原主的贴身侍女。

姜昭阳想开口询问,喉咙却干涩发紧,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公主可是哪里不适?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春桃见状,慌忙放下茶盏。

“不必。”

姜昭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出口的嗓音清越如玉石相击般清脆,与她记忆中因熬夜和感冒总带着沙哑的音色截然不同。

她下意识抬手制止,却在看到自己手腕的瞬间僵住。

那是一只白皙纤细、近乎透明的手腕,肌肤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腕上松松套着一只精巧的金镶玉镯。

这不是她的手……她那双在便利店打工搬货、指节处带着薄茧的手,怕是早己湮没在另一个时空的记忆里。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试探着问,努力模仿着记忆中属于昭阳公主的腔调。

“回公主,己是巳时三刻了。”

春桃恭敬垂首,“皇上早朝前就来探望过公主,见您未醒,吩咐奴婢们好生照料,晚些时候再来。”

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

父皇?

应该是周帝。

姜昭阳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属于原主的情感碎片也在丝丝缕缕渗入她的灵魂:那是对那位威严帝王深沉的孺慕与依赖。

春桃为刚醒过来的姜昭阳进行简单的梳洗打扮,换上了一身简约的淡蓝色裙装。

“本宫想再歇息片刻,你先下去吧。”

姜昭阳靠在贵妃椅上挥了挥手,努力让声音显得平稳。

春桃行礼退下,轻手轻脚地合拢了厚重的殿门,还是去寻太医为刚醒来的公主进行诊治。

几乎是门关上的瞬间,姜昭阳便挣扎着从那张奢华的椅子上起身。

双腿虚软,姜昭阳几乎是跌撞着扑向不远处的梳妆台。

巨大的铜镜模糊地映出一个身影,姜昭阳凑近,呼吸在冰凉的镜面上凝出白雾。

镜中的女子约莫十***岁,杏眼含雾,樱唇不点而朱,肌肤是养尊处优的细腻白皙。

这张脸与她现代的面容有八分相似,却更精致美丽得如同画中仙姝,带着浑然天成的皇家贵气。

“穿越?

重生?”

姜昭阳喃喃自语,指尖狠狠掐上自己的手臂。

清晰的痛感尖锐地传来,不容置疑。

她颓然跌坐在冰冷的绣墩上,属于现代孤儿姜昭阳的迷茫与属于大周国昭阳公主的零碎记忆在脑海中激烈冲撞。

“昭阳——!”

一声低沉而饱含情绪的呼唤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寝殿的寂静。

殿门被猛地推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几乎是冲了进来,带着殿外的清冷气息和难以言喻的焦灼。

周帝姜煜石来了。

他显然是下了朝便首奔这里,甚至没来得及换下繁复的朝服。

十二旒冕冠下,那张平日里威严冷峻、令朝臣噤若寒蝉的面容,此刻却布满了显而易见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姜煜石几步便跨到姜昭阳面前,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仿佛要确认她是否完好无损。

“父皇……”姜昭阳本能地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一双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稳稳按住肩膀。

那双手微微颤抖着。

“别动!”

姜煜石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沙哑,他弯下腰,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目光在姜昭阳苍白的脸上逡巡,最终落在她还有些湿漉的发鬓。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可还有哪里不适?

太医呢!

快宣太医!”

姜煜石连声问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切,完全失去了原主记忆里的沉稳。

跟着姜煜石而来的太监李公公回道:“回陛下,公主殿下的贴身丫鬟春桃己经去请太医了。”

“行,行,让他们快点。”

姜煜石略微放下心来,随后关切的看向姜昭阳。

“……儿臣无碍了,只是还有些乏力。”

姜昭阳望着他轻声回答,几乎要被这份浓烈到几乎要溢出来的关切冲击得有些无措。

她清晰地感受到姜煜石按在她肩上的手,那份力道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

这不仅仅是一个帝王对公主的关怀,更像是一个父亲对唯一孩子的紧张。

很快春桃带着吴太医赶来,先是向周帝请安,随后为姜昭阳诊脉片刻,问了几个问题,眉头紧皱。

姜煜石心下一沉,连忙问道:“可有不妥?

伤到了何处?”

吴太医拿起为公主诊脉时覆在其手腕上的手帕,退到一旁鞠躬回答:“回皇上,公主殿下的贵体并无大碍,只是落水时可能吸入了过多的湖水,导致贵体比平时体弱一些,记忆也有些许混乱。”

“平时按方子好好调理,约莫半月至一月时日会慢慢想起来,至于落水时刮蹭出来伤口,近三日还是少接触水为妙。”

“无大碍便好。”

姜煜石似乎松了口气,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但眼中的关切丝毫未减。

屏退太医和宫人后,姜煜石顺势在姜昭阳身边的绣墩上坐下,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开姜昭阳颊边一缕碎发,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那池水寒凉,你身子骨弱,这次可真是吓坏朕了。”

姜煜石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浓浓的后怕,“下次万不可再去水边嬉闹,记住了?”

姜昭阳顺从地点点头。

就在这近距离的接触中,一种极其细微的熟悉感悄然爬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