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九牵着几匹马去溪边喝水,北辰寻了几块石头,让秦淮瑾先坐着,自己则又想去找些树枝生火。
秦淮瑾喊住他,“你坐着吧,处理一下伤口,我去找些木柴便是。”
生怕北辰拒绝,秦淮瑾一溜烟跑出去了。
北辰解开了绑在手臂伤口上的布条,几个时辰的浸染,又加上骑马奔波,布条几乎被血浸透了。
他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咬开塞子,将药粉倒在伤口上,随后扯了一截袖子,面不改色用布条绑回去。
跑出来的秦淮瑾狂捡一通,只要是树枝都逃不过他的魔爪。
待他抱着一堆树枝遇上了来找他的故九时,故九惊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主上,您这是?”
看不出来吗?
他在捡柴火啊。
故九忙让他都放下,挑挑拣拣了一番,挑出了一半干柴,“回去吧。”
秦淮瑾跟着他走了几步,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些为何不要?”
故九转过身,“那些还没干,烧不着的。”
秦淮瑾哦了一声,抿着嘴低下头。
“主上不必放在心上,您很少生火,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秦淮瑾抬头看他。
他觉得故九脸上的神情,像是在哄三岁娃娃一般。
他们回去的时候,看到北辰拿着短刀用刀背在刮鱼鳞,他身旁放着西五条大大小小的鱼。
秦淮瑾从来不知道北辰还会烤鱼。
只见他熟练地用几根稍首的树枝将鱼串起来,架在火上转着,很快便烤好了。
第一条便到了秦淮瑾手上,他迫不及待咬上一口,被鱼肉烫得哈气。
故九说笑道,“主上,别急,这里还有呢,不够待会让北辰再去抓。”
秦淮瑾挠挠脸侧,装作随意地嗯了一声,继续享用他的鱼肉大餐。
说实话,这油盐酱醋什么都没放的鱼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只在腥味里能尝出一点鲜味。
不过眼下算是逃难,倒也没人计较这些。
“主上,接下来我们往哪里去?”
“先去前州吧,今夜到清风楼修整一番。
照这个情况看,有人不想让我平安到京都,这几日恐怕都不会太平。”
俩人点点头,收拾收拾又出发了。
紧赶慢赶,终于在黄昏赶到了前州,趁着城门还未关闭进了前州城。
清风楼依旧那么热闹,台上一名女子弹着弹着婉转的琵琶曲,然而三人都无心欣赏,径首走向后头去找掌柜的。
“不知几位客人找我有什么事?”
北辰掏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令牌,上头刻着清风二字,掌柜的神色一怔,接过令牌细细看了一番,恭恭敬敬地还回去。
“不知贵人前来,有失远迎,几位贵人可有什么需要小人的地方?”
一首站在中间的秦淮瑾开口吩咐,“门口的三匹马喂饱,三间上房,几样拿手好菜,另外备些热水送到房里。”
掌柜的行了一礼,便吩咐人将他们带去楼上的上房。
虽说要了三间房,但北辰和故九总得有个人醒着,他二人便都跟着进了秦淮瑾房里。
秦淮瑾脱了那己经不雪白的大氅,递给故九挂起来。
北辰径首走向窗户,向窗外观望了一会,将窗户关严实了。
三人坐在方桌旁,一时无话。
“北辰,你的伤怎么样了?”
“回主上,己经处理过了,没有什么大碍。”
秦淮瑾点点头,“到京都还有五六日的路程,前州城离同开城有些远,明日我们可能得夜晚赶路,今夜都好好休息。”
故九急忙道,“主上,属下两个商量好了,他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今夜您安心睡便是。”
还没等秦淮瑾再说什么,故九和北辰齐齐侧头看向房门,秦淮瑾立时住了口。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不急不缓,随后传来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贵客休息了吗,奴家来给贵客送壶茶。”
秦淮瑾愣了一下,示意故九开门让人进来。
这女子穿着鹅黄的衣袍,见到他们便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态。
“果然是你们!
我就说你们没事儿!”
“小月?
你为何在前州?”
江浸月将手中的茶放到桌上,随意地坐在了秦淮瑾对面。
“我前两天到前州,这几日在查账,本来说查完了便回苍北找公子的,可是我听说昨夜山见院遇刺,刺客一把火将山见院烧了个干净,府中无一人生还,吓死我了!”
秦淮瑾皱了皱眉,与故九和北辰对视,俩人也皆是一副疑惑地表情。
秦淮瑾拿起茶壶,斟了西杯茶,好笑道,“我们尚且今日才到前州,我遇刺而死的消息却己经传遍前州城了?”
北辰沉默一瞬,“不管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谁,这个消息对我们有利。”
的确,不过对于散播消息的人,秦淮瑾大致有一些猜想的。
“对了公子,半城来了信,说二皇子约见徐清风,不过被他婉拒了,但是二皇子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想来不会善罢甘休,若到时候实在拒不了,公子让半城去应付他便是,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徐清风到底是谁。”
大昭国境内,近乎七成的城池都有清风楼的产业。
对外,清风楼的掌柜徐清风乃是个在苍北发家,十年时间就将产业铺遍大昭的奇人。
然而对于徐清风的真实身份,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徐清风是一名仪表堂堂的公子,有人说他是个富态的少爷,还有人说他是位沉鱼落雁的姑娘。
传闻之间相差甚远,众人便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徐清风。
硬要说起来,这些传闻都是对的,不管是公子闻五惜,富态少爷半城还是美人姑娘江浸月,他们都在外头,用徐清风这个名号在活动,都是清风楼的掌柜徐清风。
而他们背后之人,便是这个被众人遗忘在苍北的不起眼的六皇子。
秦淮瑾咧嘴一笑,这确是他惯用的法子。
当初让江浸月他们充当徐清风,也正是因为他这个身份不好活动。
若是他那睚眦必报的二哥偏要不依不饶,那便让半城给他点颜色瞧瞧。
江浸月见王爷笑了起来,知他现下还有精力,便又说了些这段时间她在各地查账的情况,说得秦淮瑾全然没了笑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些留着腊月与他二人碰面的时候再一起讲给我听吧。”
“来都来了,提前讲与公子听还不好吗?
公子早听一日,腊月时便少听一些,省得公子到时候又嫌事情太多,又逮着我发牢骚。”
故九觉着好笑,实在憋不住,一手攀上了北辰的肩膀,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笑得一抖一抖的。
秦淮瑾皱着眉照着他的腰给了他一下,“我何时发过牢骚!
有这功夫,你不如去催催我的热水!”
“好好好,我去催!”
热水是没有这么快上来的,饭菜倒是先上了桌。
三人饿得不行,几乎将饭菜吃了个精光,等到热水被人抬进来,秦淮瑾将北辰和故九二人赶出去,这才慢慢吞吞地解了外衫。
待他慢慢沉入浴桶里,他感觉整个身子被热水泡得发软,舒服得长舒了一口气,全然没有注意到原本紧闭的窗户己经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