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盘里的白菜炖豆腐泛着灰绿色，馒头硬得能砸开核桃，唯一的荤菜是漂浮着零星油花的紫菜蛋花汤——这和他记忆中2023年的学校食堂简首天壤之别。
“就这破菜，谁吃得下去？”
身后传来男生的抱怨。
陆鸣回头，看见同桌苏小棠正踮脚张望，马尾辫上的塑料发卡闪着廉价的珠光。
她手里攥着饭票，小声嘟囔：“我哥说，香港学生都吃汉堡包配可乐。”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宿主当前任务进度：0%。
建议从供应链与菜品创新双向突破。
]陆鸣摸了摸口袋里的《中国居民膳食指南》手抄本，那是他熬夜从系统兑换的资料。
转身走向后厨时，他注意到墙角泔水桶里堆着半桶没动过的饭菜——这哪里是食堂，分明是“浪费集中营”。
后厨弥漫着油腻的蒸汽，厨师长王富贵正坐在灶台边抽旱烟。
此人是校长的远房亲戚，承包食堂三年来从未换过菜谱，此刻见陆鸣进来，三角眼一瞪：“学生滚出去，后厨是你能来的？”
“王师傅，我想和您谈谈食堂的改进方案。”
陆鸣递上一张纸，上面画着改良后的菜谱：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海带炖排骨，“这些菜成本比现在低15%，但销量能涨3倍。”
王富贵吐了口烟圈，肥厚的手指敲着纸张：“小子，你懂个屁！
土豆丝要削皮，西红柿要切块，炖排骨得占锅半天，老子哪来那么多工夫？”
“那如果我能找来帮工呢？”
陆鸣早有准备，“县职高有家政专业的学生，每天放学后可以来***，一小时只要五毛钱。”
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王富贵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陆鸣知道他在算成本：现有的帮工都是亲戚，每人每天工资两块，换成学生工能省一半开销。
“先试三天。”
王富贵终于碾灭烟头，“要是赔了钱，你小子给我滚去掏厕所。”
第二天中午，食堂窗口挂出了新菜牌。
“西红柿炒鸡蛋！
一块五一份！”
打饭阿姨的吆喝声引来好奇的目光。
陆鸣站在队伍里，看着鲜红的西红柿块裹着金黄的蛋液，油香混着酸甜味飘出来，学生们的眼神从怀疑变成惊喜。
“给我来一份！”
“我也要！”
队伍突然变长，负责盛菜的职高学生手忙脚乱。
陆鸣注意到，王富贵躲在后厨门口，嘴角不时上扬——他数过，第一锅炒了二十七个西红柿，不到十分钟就卖光了。
但危机来得比想象更快。
第三天傍晚，陆鸣正在帮工间清点食材，突然听见后厨传来摔盘子的声音。
他冲进去时，只见王富贵揪着一个帮工的衣领，地上散落着碎瓷片和半碗红烧肉。
“偷吃老子的肉！”
王富贵咆哮着，“扣你半个月工资！”
帮工是个中年妇女，满脸委屈：“我就尝了一口...你平时自己躲着吃排骨，怎么不说？”
陆鸣心中一凛。
他早听说王富贵私扣食材，每天晚上在后厨偷偷开小灶。
此刻见围观学生越来越多，他突然大声说：“王师傅，不如让大家评评理。
从今天起，后厨每天的食材用量都公示出来，谁也别占谁的便宜。”
学生们开始起哄。
王富贵的脸涨成猪肝色，却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发作，甩下一句“小崽子你等着”，摔门而去。
一周后，食堂账目摆在陆鸣面前。
王富贵的算盘打得飞起：“原本每天卖200份菜，现在卖680份。
西红柿炒鸡蛋成本八毛，卖一块五，毛利437块...操，***赚了！”
陆鸣忍住笑，指着账本上的“其他支出”一栏：“王师傅，这每天五斤排骨的‘损耗’，是不是该重新算算？”
王富贵脸色一变，半晌才嘟囔道：“算你狠。
这个月利润...分你两成。”
当晚，系统提示音准时响起：[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奖励《中国股市历史K线图》己存入系统空间。
额外奖励：商业嗅觉+1（可感知潜在商业机会）。
]陆鸣闭上眼睛，无数K线图在脑海中闪过。
1992年的认购证狂潮、1996年的大牛市、2005年的股权分置改革...这些前世只能在财经史里读到的节点，如今都成了他手中的筹码。
“陆鸣，你在干嘛？”
苏小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女孩抱着作业本站在教室门口，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我哥今晚进货，你要不要去看看？”
县城西头的废品站，铁皮屋顶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陆鸣跟着苏小棠钻进堆满旧轮胎的巷子，听见暗处传来压低的粤语：“这次有批好货，日本产的牛仔裤，带铜扣的！”
借着月光，他看见几个男人正在搬集装箱，箱角印着“MADE IN HONG KONG”的字样。
苏小棠的哥哥苏建军站在中间，手里夹着万宝路，袖口露出半截龙形纹身。
“记住这些车牌。”
苏小棠塞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粤B·32765”“港A·X9821”，“我哥说，下个月有批电子表从深圳过来。”
陆鸣心跳加速。
走私牛仔裤在80年代末的内地属于暴利行业，一条成本20元的港产牛仔裤，转手就能卖150元。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纸条背面的一串数字——那是集装箱编号，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走私网络的核心。
系统突然震动，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非法商业活动，建议宿主立即远离。
]但陆鸣反而掏出笔，在纸条空白处画下一个箭头。
他想起商业推演中那个因走私入狱的未来，嘴角泛起冷笑——不是要远离，而是要把这滩浑水，变成自己的护城河。
深夜，陆鸣在台灯下整理笔记：- 食堂改革关键点：标准化菜谱（减少加工时间）、学生工替代（降低人力成本）、透明化管理（遏制贪腐）- 走私链条：香港-深圳-青阳县，主要运输方式为集装箱货车，涉及电子产品与成衣- 系统奖励应用：明日前往县图书馆，查阅1990-1992年沪深股市开市初期资料窗外，邓丽君的《甜蜜蜜》从某个窗口飘出来，混着夜市的喧嚣。
陆鸣摸出藏在课本里的牡丹牌电视机电路图，那是他从父亲遗物中找到的——奇怪的是，这台80年代产的电视，电路板设计竟比同期产品先进半代。
“距离南巡讲话还有2年4个月。”
他在笔记本扉页写下这句话，钢笔尖在“3”字上洇开墨渍，“该让王富贵尝尝被反向收购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