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指节叩响木门时,掌心还粘着未干的焊锡膏。
三天前,他用废品站淘来的IBM 5150主板组装出全县首台家用电脑,此刻屏幕上还跳动着未完成的BASIC程序代码。
“请进。”
物理老师陈建国放下红笔,镜片后的目光落在陆鸣胸前的电子元件挂件上——那是他用废旧电阻电容串成的项链。
“陆鸣同学,听说你组装了一台电脑?”
陈建国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克制的好奇,“能说说用了哪些元件吗?”
十分钟后,办公室里散落着草拟的电路图。
陈建国的手指在纸上划过内存扩展槽的设计,忽然抬头:“这个地址译码电路...你怎么知道8088处理器的非标准寻址模式?”
陆鸣心中一惊。
这是他从系统兑换的《x86架构揭秘》知识,没想到在这个年代竟能遇到能看懂的人。
他定了定神:“从一本海外杂志上看到的,陈老师,我想组建一个科技小组,您能指导我们吗?
三天后,学校仓库。
“这是林曼妮,侨眷子弟,精通英语和粤语。”
陆鸣指着穿格子裙的女孩,她的书包上挂着迪士尼钥匙扣,在80年代末的县城显得格外突兀,“这是赵强,职高辍学的钳工,修过厂里的进口机床。”
赵强局促地搓着手,工装裤膝盖处补着补丁。
林曼妮则大方地伸出手:“陆鸣说你们在搞‘未来科技’,需要我做翻译还是情报员?”
陈建国翻开他们带来的零件箱,眼睛突然亮了:“这是摩托罗拉6800芯片!
你们从哪弄来的?”
“废品站。”
陆鸣首言不讳,“还有这个。”
他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泛黄的账本,“上周苏小棠的哥哥卸货时,我从集装箱缝隙里捡到的。”
林曼妮接过账本,指尖在繁体汉字上滑动:“这是香港‘荣兴贸易’的出货单...等等,这些数字后面跟着的符号,像是密码。”
她突然用粤语念出一串数字,“1989年9月15日,货柜号3276,物品‘电子元件’,数量200箱——但代码对应不上。”
深夜,仓库顶的天窗漏下月光。
陆鸣盯着账本上重复出现的“●■□▲”符号,突然想起系统商店里的《摩斯密码精通》。
他摸出计算器,将符号转化为数字:●=1,■=2,□=0,▲=3。
“2103 0123 1021...”赵强在一旁记录,突然惊呼,“这是坐标!
东经114.07度,北纬22.54度——深圳蛇口港!”
林曼妮的脸色瞬间苍白:“我父亲的公司在香港上环,有时候会帮内地企业‘代运’货物。
这些账本...可能和我家的物流渠道有关。”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检测到关键商业情报,奖励摩斯密码精通(永久技能)。
]陆鸣感觉脑海中闪过一道电流,那些原本晦涩的点划组合突然变得清晰可辨。
他抓起铅笔,在纸上快速翻译出一段文字:“十月十日,‘海马号’货轮,搭载夏普EL-8150计算器散件,拟经珠海拱北入关。”
陈建国猛地站起,木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夏普这款计算器明年才会上市!
他们这是...走私技术!”
仓库里陷入沉默。
陆鸣看着窗外的星空,想起系统新手任务的警告——[距离南巡讲话还有3年]。
此刻他终于明白,这个时代的“商机”背后,往往贴着“违法”的标签。
接下来的两周,仓库变成了临时实验室。
赵强用废旧铝板制作太阳能板,林曼妮通过香港亲戚搞来夏普计算器的拆解报告,陈建国则带着陆鸣改良电路设计。
当第一台原型机在阳光下亮起数字时,林曼妮尖叫着跳起来:“比我爸办公室的计算器快两秒!”
“夏普EL-8150用的是PMOS工艺,我们改用NMOS,功耗降低40%。”
陈建国指着电路板上的元件,眼中泛着光,“但量产需要生产线,县电子厂的设备根本达不到精度。”
陆鸣早有准备。
他摸出从食堂改革分到的利润——整整2300元,在1989年相当于普通工人三年的工资:“我打听过了,省电子工业局有批淘汰的日本设备,正在处理。”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去省城谈设备时,意外发生了。
苏小棠哭着冲进仓库,头发上沾着草屑:“我哥被抓了!
警察说他走私...账本是不是你拿的?”
陆鸣手中的计算器差点摔在地上。
他这才注意到,苏小棠脖子上挂着个银色吊坠——正是他在走私货柜上见过的“荣兴贸易”标志。
系统突然强行启动推演。
陆鸣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分支A:按原计划收购设备,1992年因使用走私芯片被举报,获刑5年][分支B:放弃计算器,转向半导体研发,1995年成为国内首个1μm制程芯片设计者][分支C:与走私集团合作,借道香港代工,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中资产清零]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系统会在此时奖励“商业推演”——这个时代的每一步,都可能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们自首吧。”
林曼妮突然说,“我父亲参与的走私网络,我早就想揭发了。”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相册,调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林振国站在香港启德机场,旁边是穿着中山装的陆鸣父亲。
陆鸣瞳孔骤缩。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海马号”,想起那台牡丹牌电视机奇怪的电路板设计——原来早在1989年,两个家庭就己经被卷入同一个时空漩涡。
“不。”
陆鸣突然抓住林曼妮的手腕,“我们要做的不是自首,而是让这些走私技术,变成中国自己的东西。”
他转向陈建国,“老师,您说县电子厂最缺什么?”
“光刻机。”
陈建国脱口而出,“但那是禁运品,比黄金还贵。”
陆鸣翻开系统商店,目光落在“初级技术顿悟”上——需要5000商业点兑换。
他握紧拳头:“赵强,明天跟我去废品站;曼妮,你负责联系香港的电子废料商;陈老师,请您画一张...假的出口许可证。”
窗外,县广播站正在播放《我的中国心》。
陆鸣将太阳能计算器原型机塞进书包,金属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玩闹的学生,而是踏上了一条用走私技术反哺国产科技的惊险之路。
深夜,陆鸣独自来到县医院。
太平间的冰柜散发着寒气,他终于找到父亲1989年的死亡记录:“死因:急性心肌梗死,发病时手握牡丹牌电视机元件。”
旁边还有一行潦草的批注:“疑似接触放射性物质。”
系统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时空锚点异常,建议立即停止对1989年走私网络的调查。
]但陆鸣反而笑了。
他摸出从苏建军那里顺来的走私芯片,上面印着模糊的“TMSC”标志——那是2000年后才会崛起的台积。
“原来如此。”
他对着冰柜轻声说,“不是我回到了1989,而是有人把1989年的时空,变成了我的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