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钢铁与雾霾
莉莉丝·耶格尔蹲在军械库潮湿的角落里，指尖抚过立体机动装置刀片的刃口。
劣质钢材的晶粒在放大镜下呈现出锯齿状排列——这是导致上周克里斯塔的刀刃在训练中断裂的元凶。
她摸出从厨房偷来的橄榄油，滴在磨刀石上画出一个完美的圆。
食堂飘来焦糊的燕麦粥气味时，莉莉丝己经记录了七组不同打磨角度下的金属疲劳数据。
油渍在她笔记本上晕开，像极了昨天在解剖课上看到的巨人后颈肌理。
突然出现的阴影笼罩了图纸——利威尔班的韩吉·佐耶正弯腰盯着她的笔记，镜片上反射着密密麻麻的应力计算公式。
“有趣，非常有趣！”
韩吉的声音像煮沸的水壶。
她沾满血渍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截巨人脊髓液的采样管，“不过你算错了齿轮比，应该用斐波那契数列重新校准……”尖锐的***哨打断了这句话。
莉莉丝系紧束带时，发现韩吉偷偷塞来的纸条上画着女巨人的关节活动轨迹图，边缘还标注着潦草的体温数据。
训练场上的雾气像稀释的牛奶。
基斯·夏迪斯拖着那条瘸腿走过队列，皮靴碾碎了昨夜冻僵的甲虫。
莉莉丝注意到他今天换了新的皮质眼罩——边缘有宪兵团独有的鹰隼徽记压痕。
“今天进行立体机动装置树林穿越！”
教官的吼声惊飞了树冠上的寒鸦，“最后三名没有午饭！”
钢索射出的瞬间，莉莉丝感到改良后的腰胯束具完美贴合了骨盆曲线。
齿轮咬合的声响比标准型号低沉，像远处雷暴的闷响。
她在白桦树间划出锐利的折线，迎面撞上让·基尔希斯坦惊慌失措的身影——这家伙的瓦斯罐正在漏气，喷出的白雾在晨光中形成一道滑稽的尾迹。
正午的阳光刺破云层时，莉莉丝躺在维修棚的阴影里修改设计图。
机油的芬芳混合着阿尔敏递来的薄荷茶，她在茶杯底部发现几粒未溶解的砂糖——医务室用来给伤员补充能量的配额品。
三笠的阴影突然笼罩图纸，她递来的木盒里整齐排列着十二枚不同规格的齿轮，边缘还带着新鲜切削的金属光泽。
“地下街的黑市。”
三笠的围巾在热风中纹丝不动，但莉莉丝看见她左手拇指有道新鲜的割伤。
这些齿轮的材质明显是宪兵团仓库失窃的航空合金。
下午的格斗训练场尘土飞扬。
艾伦与莱纳·布朗的拳脚碰撞声像在敲打空心的橡木桶。
莉莉丝蹲在场地边缘，用炭笔记录莱纳每个转身时的重心变化——他的右脚总比左脚多旋转3度，这会在立体机动中造成0.7秒的延迟。
“你又在计算什么？”
贝尔托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了莉莉丝的图纸，汗珠顺着下颌线滴在“铠之巨人行动预测”的标题上。
莉莉丝抬头时，注意到他制服第三颗纽扣的缝线颜色与其他不同——这是上周夜间巡逻时被树枝勾掉后重新缝制的痕迹。
夜幕降临时，莉莉丝溜进废弃的马厩。
月光透过腐烂的顶棚，在摆满零件的木板上投下蛛网般的光斑。
她正在组装的新型瞄准器借鉴了驻屯兵团弩炮的校准机构，但改用韩吉提供的巨人眼球曲率数据。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她迅速用油布盖住装置——来人是抱着一筐胡萝卜的莎夏·布劳斯。
“给你带了礼物。”
莎夏从筐底摸出个沾着泥土的轴承，“厨房绞肉机里的，比军械库的顺滑多了！”
她的犬齿在月光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嘴角还挂着偷吃留下的油渍。
深夜的女生宿舍回荡着均匀的呼吸声。
莉莉丝就着油灯微光调整齿轮组时，听见三笠在上铺翻身的声响——频率比平时快了15%，可能在做噩梦。
她摸出小镜子反射月光，看见三笠紧握的拳头里露出半截艾伦的旧发带。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莉莉丝完成了瞄准器的压力测试。
黄铜部件在掌心泛着体温般的热度，镜片上刻着微不可见的刻度——这是用韩吉的显微镜在钟表齿轮上复刻的计量单位。
窗外传来早起的乌鸦啼叫，她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海风咸涩的傍晚，阿尔敏说冰爆石燃烧时会产生摄氏2146度的高温。
第一缕阳光照进训练场时，莉莉丝将新装备藏进束带夹层。
远处炊烟笔首地升向天空，像根测量天堂高度的铅垂线。
超大型巨人的阴影像褪色的噩梦般暂时消散，但她的笔记本上己经画好了应对60米级巨人的索敌网部署方案——用母亲留下的顶针压着的这一页，墨迹还未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