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从灵异到疑案，一个被迫的转向
墙上还贴着他搜集的各种“灵异地点”地图和剪报，此刻看来，都显得格外刺眼。
他随手拿起一本摊在茶几上的《民国奇闻录》，翻了几页，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玄清观道长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
“沉迷于怪力乱神的表象……”“科学未能解释的，未必是灵异……”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真的只是在追逐一些虚幻的影子？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无意间扫过茶几上的手机。
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是他大学时的室友兼“狐朋狗友”赵磊发来的：“五哥，在吗？
帮我看看这个！”
后面跟着一个链接，是本地论坛的一个帖子。
许五没什么兴致地点开。
帖子标题很耸动：“惊天秘闻！
市中心商场女厕所惊现‘幽灵’，监控拍到诡异画面！”
点进去，是一段模糊的监控截图，画面里是商场女厕所的走廊，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模糊人影背对着镜头，站在洗手池前，头发很长，垂下来遮住了脸。
发帖人言之凿凿地说，当时厕所里根本没人，这个“人影”是凭空出现的，而且监控录像里没有她走进厕所的记录。
又是这种东西。
许五心里一阵腻烦。
以前他看到这种帖子，肯定会像打了鸡血一样分析半天，从光线反射到监控故障，再到“灵体形态”，能写出一篇小论文。
但现在，玄清观的碰壁让他对这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他刚想退出，手指却不小心划到了评论区。
一条评论引起了他的注意：“切，一看就是炒作或者恶作剧。
我听说前几天商场丢了东西，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丢东西？”
许五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回想起自己整理的那些“灵异事件”里，确实有不少最后被证实是人为作案，只是披上了“灵异”的外衣来混淆视听。
比如他之前研究过的一个“老宅闹鬼”事件，最后发现是有人利用机关和心理暗示偷东西。
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子里冒了出来：如果……如果把这些“灵异事件”当成“疑案”来分析呢？
不去纠结它是不是真的“闹鬼”，而是去探究表象背后的“人”的因素——是谁在搞鬼？
为什么搞鬼？
用了什么手法？
这好像……和侦探有点像？
许五猛地坐首了身体。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福尔摩斯和柯南，那些抽丝剥茧、从细节中寻找真相的过程，其实和他分析“灵异事件”的思路有某种相似之处，只是目标不同。
他以前执着于证明“非自然力量”的存在，现在或许可以换个角度，去证明“自然力量”——也就是“人”的力量，是如何制造出那些看似“灵异”的现象。
这个想法像一道微光，照亮了他有些灰暗的心情。
他重新点开那个论坛帖子，不再去看那些神神叨叨的猜测，而是仔细研究那张监控截图。
画面虽然模糊，但他注意到几个细节：“幽灵”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材质看起来像是某种很轻薄的纱，在灯光下有点反光；她站的位置，正好是在一个消防栓的旁边，而消防栓的玻璃门上，似乎有一点淡淡的手印；最关键的是，她脚下的地面，好像有一小块颜色比周围深一些，像是……水渍？
“水渍？”
许五喃喃自语。
他立刻联想到，商场女厕所通常都很潮湿，洗手池旁边有水渍很正常。
但如果是“凭空出现”的幽灵，怎么会留下水渍呢？
除非……她是从某个有水的地方过来的？
他又看了看发帖人说的“没有走进厕所的记录”。
商场的监控一般都会覆盖主要通道，如果这个人影是从别的地方进入厕所走廊，比如……女厕所旁边的员工通道？
或者，她根本就不是“走进来”的，而是用了某种手法，让监控没有拍到她的进入？
许五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他不再去想这是不是“灵异”，而是开始像一个侦探一样，在脑海里构建各种可能性：- 恶作剧：某个无聊的人穿着特制的衣服，故意在监控前搞怪。
- 商场炒作：为了吸引眼球，故意放出这样的“新闻”。
- 掩盖真相：比如评论里说的，偷东西之后用“幽灵”来转移视线。
- 甚至可能是……某种心理测试或者艺术行为？
他找出纸笔，开始像以前分析“灵异事件”一样，列出线索和疑点：1. 监控截图的清晰度和角度：是否存在拍摄死角或被人为调整过？
2. 白色连衣裙的材质和反光：是否是某种特殊材料，或者有灯光配合？
3. 消防栓玻璃门上的手印：是谁的？
什么时候留下的？
4. 地面的水渍：来源是什么？
是否和“幽灵”的移动有关？
5. 发帖人的身份和动机：是否真的是普通顾客，还是商场内部人员？
6. 商场近期是否有异常事件（丢东西、纠纷等）：这可能是关键的关联点。
写着写着，许五感觉自己的脑子又活泛起来了。
这种分析推理的过程，和他以前沉迷灵异事件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以前是充满了未知和敬畏，甚至有些神神叨叨；而现在，是一种理性的、逻辑的挑战，每解开一个疑点，都能带来一种实实在在的成就感，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猜测。
“也许……不做‘玄学弟子’，做个‘民间侦探’也不错？”
许五看着纸上列满的条目，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他想起玄清观道长说的“勘破虚妄”，或许，“虚妄”不一定是鬼神之说，也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假象。
而“勘破”它们的方法，不是求神问卜，而是运用观察力、逻辑推理，去寻找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真相。
这个转变，来得有些突然，甚至带着点被迫的意味。
但对于刚刚在玄清观碰壁、正处于迷茫期的许五来说，却像是找到了一条新的出路。
他决定，就从这个“商场幽灵”的帖子开始，试试自己的“侦探”本事。
就算最后发现只是一场无聊的恶作剧，也比整天抱着那些灵异书籍空想强。
他拿起手机，给赵磊回了条消息：“地址发我，我去现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