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一隅。
黑石城矿洞。
寒铁镐尖凿进岩壁的闷响，在黑石城矿洞深处单调地重复着，像一具巨兽垂死的心跳。
每一次撞击都震得林风虎口崩裂，血水混着岩灰在镐柄上凝成一层暗褐色的痂。
空气里浮动着粉尘、汗臭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吸进肺里像塞进了一把砂砾。
昏黄摇曳的矿灯挂在嶙峋的洞壁上，只能勉强撕开一小片粘稠的黑暗，勾勒出一个个佝偻如虾米的背影，沉默地蠕动，如同地狱熔炉里煅烧的焦炭。
林风赤裸的上身布满新旧交叠的鞭痕与擦伤，肋骨处一道狰狞的紫黑色瘀痕格外刺目，那是监工赵阎早上“赏”的——就因为他凿下的那块寒铁矿成色不够纯。
汗水在他瘦骨嶙峋的脊背上汇成浑浊的溪流，冲刷着污垢，淌进腰间那条几乎烂成布条的裤子里。
他每一次挥动沉重的铁镐，那道肋下的伤处便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痛，牵动着整个胸腔都在闷痛中抽搐。
他咬紧牙关，喉头滚动着铁锈般的腥甜，将下一声痛哼死死压回肚里。
在这里，痛苦是廉价的，呻吟只会招来更狠的鞭子。
“阿土…撑住…”。
他喘息着，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目光投向旁边矿壁下蜷缩的身影。
那是个比他更瘦小的少年，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的咳嗽声闷闷地传来，每一次都撕心裂肺，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啦声。
阿土的肺早就被这矿洞里毒辣的粉尘和湿冷蚀坏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
“风…风哥…”。
阿土艰难地抬起头，脸色蜡黄如金纸，嘴唇泛着不祥的青紫色，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没擦净的血沫。
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绝望的哀求，枯瘦的手指痉挛地抓挠着地面，“冷…好冷…。”
林风的心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远处监工赵阎模糊的身影，那家伙正靠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打盹，鼾声隐隐传来。
林风迅速放下铁镐，几乎是匍匐着挪到阿土身边，用自己同样冰冷的身躯尽量挡住吹向阿土的阴冷矿风。
他颤抖着从自己腰间那个同样破烂的布囊最深处，摸出小半块又冷又硬、颜色发暗的饼子——那是他昨天省下的口粮。
“快，吃了。”
林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将饼子塞进阿土手里。
那粗糙冰冷的触感让阿土浑身一颤。
阿土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那是对生存最原始的渴望。
他贪婪地、几乎是本能地将饼子塞进嘴里，用仅剩的力气咀嚼着。
然而，这微弱的生机只持续了一瞬。
就在他费力吞咽时，一阵更剧烈的咳嗽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身体蜷缩得像只煮熟的虾子。
他猛地捂住嘴，指缝间却渗出更多暗红的血沫。
剧烈的咳嗽让他浑身脱力，那块还没来得及咽下的饼子，连同他藏在怀里的一小块东西，一起滑落出来，“啪嗒”一声掉在泥泞的地上。
那是一块石头。
并非随处可见的灰黑矿渣，而是一小块不规则、约莫指甲盖大小、在昏黄矿灯下幽幽流转着微弱荧光的石头！
它像凝固的月光，又似冻结的星屑，静静躺在污浊的泥水里，散发着与这绝望矿洞格格不入的、几乎梦幻的柔和光晕。
这微弱的光，在死寂的黑暗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荧光石！”
一声尖利贪婪的咆哮撕裂了矿洞的沉闷。
原本在打盹的监工赵阎不知何时己幽灵般出现在近前，他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点微光，闪烁着饿狼发现猎物般的凶残绿芒。
他脸上的横肉因兴奋而扭曲，一道蜈蚣似的刀疤从额角蜿蜒到下巴，此刻也兴奋地抽搐着。
他像一座移动的铁塔，裹挟着浓重的汗臭和劣质酒气，几步就跨到两人面前。
赵阎粗糙如砂纸的大手一把揪住阿土稀疏枯黄的头发，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溜起来。
阿土瘦小的身体在空中徒劳地挣扎，双脚离地乱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圆睁着。
“小杂种！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敢偷老子的矿！”
赵阎的声音如同砂轮摩擦，唾沫星子带着恶臭喷在阿土脸上。
他另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掴在阿土脸上！
“啪！”
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耳光声在矿洞里回荡。
阿土的脑袋猛地偏向一侧，脸颊瞬间肿起老高，一道刺目的血痕从破裂的嘴角蜿蜒而下。
他被打懵了，连挣扎都停滞了一瞬，只有身体还在本能地抽搐。
“老子让你偷！”
赵阎犹不解恨，布满老茧的拳头紧跟着砸在阿土瘦弱的腹部。
沉闷的“噗”声，像破麻袋被重击。
阿土的身体猛地弓起，眼珠痛苦地凸出，一口混杂着饼渣和内脏碎片的暗红鲜血狂喷而出，如同凄厉的血色喷泉，大部分溅在赵阎肮脏的皮围裙上，星星点点的温热液体，也溅到了旁边林风的脸上、脖颈上，甚至有几滴，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胸前那枚毫不起眼的灰暗吊坠上！
那吊坠不过指节大小，非金非石，表面布满蛛网般的细密裂纹，粗糙得像河滩上随意捡来的顽石。
它常年贴着林风温热的皮肤，沾染了汗水和污垢，黯淡无光，毫不起眼。
然而，就在阿土滚烫的鲜血溅上的刹那——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的一瞬——吊坠表面那些纵横交错的裂纹深处，似乎极其微弱地掠过一丝比萤火还要黯淡的青色流光。
那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像错觉，仿佛深埋地底的朽木被火星燎了一下，旋即又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没有任何人察觉，包括心如刀绞、目眦欲裂的林风。
“赵爷！
饶了他！
他快不行了！
他就是捡了块石头！
不是偷矿啊！”
林风目眦欲裂，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发出沙哑的嘶吼。
他猛地扑上去，死死抱住赵阎那条如同石柱般粗壮的胳膊。
那胳膊上虬结的肌肉坚硬如铁，散发着热烘烘的汗味和戾气。
林风瘦弱的力量在赵阎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同螳臂当车。
“滚开！
贱骨头！”
赵阎正沉浸在暴虐的快意和对荧光石的贪婪中，林风的阻拦让他更加狂怒。
他抬起穿着厚重皮靴的大脚，狠狠踹在林风的肋下！
“呃啊——！”
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瞬间贯穿了林风的身体。
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那声音在他自己的颅骨里震荡轰鸣。
眼前猛地一黑，无数金星炸裂。
他整个人被踹得离地飞起，如同断线的破败木偶，重重地撞在身后冰冷坚硬的矿壁上，又软软地滑落下来，瘫在冰冷的泥水里。
断裂的骨头茬子似乎刺进了内脏，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嘴里全是铁锈的味道。
黑石城矿洞。
寒铁镐尖凿进岩壁的闷响，在黑石城矿洞深处单调地重复着，像一具巨兽垂死的心跳。
每一次撞击都震得林风虎口崩裂，血水混着岩灰在镐柄上凝成一层暗褐色的痂。
空气里浮动着粉尘、汗臭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吸进肺里像塞进了一把砂砾。
昏黄摇曳的矿灯挂在嶙峋的洞壁上，只能勉强撕开一小片粘稠的黑暗，勾勒出一个个佝偻如虾米的背影，沉默地蠕动，如同地狱熔炉里煅烧的焦炭。
林风赤裸的上身布满新旧交叠的鞭痕与擦伤，肋骨处一道狰狞的紫黑色瘀痕格外刺目，那是监工赵阎早上“赏”的——就因为他凿下的那块寒铁矿成色不够纯。
汗水在他瘦骨嶙峋的脊背上汇成浑浊的溪流，冲刷着污垢，淌进腰间那条几乎烂成布条的裤子里。
他每一次挥动沉重的铁镐，那道肋下的伤处便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痛，牵动着整个胸腔都在闷痛中抽搐。
他咬紧牙关，喉头滚动着铁锈般的腥甜，将下一声痛哼死死压回肚里。
在这里，痛苦是廉价的，呻吟只会招来更狠的鞭子。
“阿土…撑住…”。
他喘息着，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目光投向旁边矿壁下蜷缩的身影。
那是个比他更瘦小的少年，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的咳嗽声闷闷地传来，每一次都撕心裂肺，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啦声。
阿土的肺早就被这矿洞里毒辣的粉尘和湿冷蚀坏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
“风…风哥…”。
阿土艰难地抬起头，脸色蜡黄如金纸，嘴唇泛着不祥的青紫色，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没擦净的血沫。
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绝望的哀求，枯瘦的手指痉挛地抓挠着地面，“冷…好冷…。”
林风的心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远处监工赵阎模糊的身影，那家伙正靠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打盹，鼾声隐隐传来。
林风迅速放下铁镐，几乎是匍匐着挪到阿土身边，用自己同样冰冷的身躯尽量挡住吹向阿土的阴冷矿风。
他颤抖着从自己腰间那个同样破烂的布囊最深处，摸出小半块又冷又硬、颜色发暗的饼子——那是他昨天省下的口粮。
“快，吃了。”
林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将饼子塞进阿土手里。
那粗糙冰冷的触感让阿土浑身一颤。
阿土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那是对生存最原始的渴望。
他贪婪地、几乎是本能地将饼子塞进嘴里，用仅剩的力气咀嚼着。
然而，这微弱的生机只持续了一瞬。
就在他费力吞咽时，一阵更剧烈的咳嗽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身体蜷缩得像只煮熟的虾子。
他猛地捂住嘴，指缝间却渗出更多暗红的血沫。
剧烈的咳嗽让他浑身脱力，那块还没来得及咽下的饼子，连同他藏在怀里的一小块东西，一起滑落出来，“啪嗒”一声掉在泥泞的地上。
那是一块石头。
并非随处可见的灰黑矿渣，而是一小块不规则、约莫指甲盖大小、在昏黄矿灯下幽幽流转着微弱荧光的石头！
它像凝固的月光，又似冻结的星屑，静静躺在污浊的泥水里，散发着与这绝望矿洞格格不入的、几乎梦幻的柔和光晕。
这微弱的光，在死寂的黑暗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荧光石！”
一声尖利贪婪的咆哮撕裂了矿洞的沉闷。
原本在打盹的监工赵阎不知何时己幽灵般出现在近前，他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点微光，闪烁着饿狼发现猎物般的凶残绿芒。
他脸上的横肉因兴奋而扭曲，一道蜈蚣似的刀疤从额角蜿蜒到下巴，此刻也兴奋地抽搐着。
他像一座移动的铁塔，裹挟着浓重的汗臭和劣质酒气，几步就跨到两人面前。
赵阎粗糙如砂纸的大手一把揪住阿土稀疏枯黄的头发，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溜起来。
阿土瘦小的身体在空中徒劳地挣扎，双脚离地乱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圆睁着。
“小杂种！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敢偷老子的矿！”
赵阎的声音如同砂轮摩擦，唾沫星子带着恶臭喷在阿土脸上。
他另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掴在阿土脸上！
“啪！”
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耳光声在矿洞里回荡。
阿土的脑袋猛地偏向一侧，脸颊瞬间肿起老高，一道刺目的血痕从破裂的嘴角蜿蜒而下。
他被打懵了，连挣扎都停滞了一瞬，只有身体还在本能地抽搐。
“老子让你偷！”
赵阎犹不解恨，布满老茧的拳头紧跟着砸在阿土瘦弱的腹部。
沉闷的“噗”声，像破麻袋被重击。
阿土的身体猛地弓起，眼珠痛苦地凸出，一口混杂着饼渣和内脏碎片的暗红鲜血狂喷而出，如同凄厉的血色喷泉，大部分溅在赵阎肮脏的皮围裙上，星星点点的温热液体，也溅到了旁边林风的脸上、脖颈上，甚至有几滴，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胸前那枚毫不起眼的灰暗吊坠上！
那吊坠不过指节大小，非金非石，表面布满蛛网般的细密裂纹，粗糙得像河滩上随意捡来的顽石。
它常年贴着林风温热的皮肤，沾染了汗水和污垢，黯淡无光，毫不起眼。
然而，就在阿土滚烫的鲜血溅上的刹那——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的一瞬——吊坠表面那些纵横交错的裂纹深处，似乎极其微弱地掠过一丝比萤火还要黯淡的青色流光。
那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像错觉，仿佛深埋地底的朽木被火星燎了一下，旋即又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没有任何人察觉，包括心如刀绞、目眦欲裂的林风。
“赵爷！
饶了他！
他快不行了！
他就是捡了块石头！
不是偷矿啊！”
林风目眦欲裂，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发出沙哑的嘶吼。
他猛地扑上去，死死抱住赵阎那条如同石柱般粗壮的胳膊。
那胳膊上虬结的肌肉坚硬如铁，散发着热烘烘的汗味和戾气。
林风瘦弱的力量在赵阎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同螳臂当车。
“滚开！
贱骨头！”
赵阎正沉浸在暴虐的快意和对荧光石的贪婪中，林风的阻拦让他更加狂怒。
他抬起穿着厚重皮靴的大脚，狠狠踹在林风的肋下！
“呃啊——！”
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瞬间贯穿了林风的身体。
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那声音在他自己的颅骨里震荡轰鸣。
眼前猛地一黑，无数金星炸裂。
他整个人被踹得离地飞起，如同断线的破败木偶，重重地撞在身后冰冷坚硬的矿壁上，又软软地滑落下来，瘫在冰冷的泥水里。
断裂的骨头茬子似乎刺进了内脏，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嘴里全是铁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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