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死了还会觉得疼呢?
手心突然传来一阵暖意,惊得她偏头看去,一个清雅美丽的女子,身着淡黄色衣裙,衣服上坠了金线,华贵得体又低调,看年岁不过十七八,手里捏了块布巾,在给她擦手。
孟云娘张了张嘴,从嗓子眼挤出一个字,“你…”她刚想挪动身子,床头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孟姑娘,你别动,老朽正在给你扎针吶”。
她立马乖乖躺好,眯着红肿的左眼点点头。
原来自己没死,捡回条小命。
怪不得小时候娘总说她,福大命大。
老大夫收了针和那名女子走后,一个圆脸和蔼的大娘走上前来,帮着她换衣服,上好药,孟云娘才反应过来,哑着嗓子诺诺开口道谢。
折腾了半天,她额头疼的冒出冷汗。
“大娘,能喂我口水吗?”
她的嗓子火烧一样难受,实在忍不住低低问道。
“哎呀,瞧我粗心大意的,姑娘你等等,我去拿热水”。
孟云娘静静的躺在床上轻轻呼了口气,这里是哪里?
是府衙吗?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吴齐的案子查清楚了?
自己治好伤就可以回家了吗?
在牢里受刑时的那种绝望从心头散去,孟云娘心里渴望着见到爹娘,还有平安哥。
门口响动,大娘手里拿了个杯子走进来,她把左手伸到孟云娘后脖颈处,微微用力把她的头抬起一点,右手拿着水杯凑过来。
孟云娘喝完水,感激的朝大娘笑笑。
并州府府衙后院的一间书房内,魏玄手里拿着今早拿到得吴府众人的供词,他刚从书桌前站起来,就听得有人来报。
“侯爷,刘大人求见”,一名暗麟卫恭敬的站在门外。
“请进来”,魏玄一掀衣摆,转身又坐回去。
刘伯严走进来朝着魏玄拱手行礼,“下官参见侯爷”。
“刘大人免礼“。
“谢侯爷”“安公公”,刘伯严笑着和魏玄身边的一个面白无须,长相温和周正的中年男人打招呼。
安公公忙笑着回了个礼,手脚轻快的搬了把椅子过来。
“刘大人请坐”,魏玄倒了杯茶,推到他对面。
“多谢侯爷”,刘伯严把茶饮尽,忙双手接过魏玄递过来的口供,细细看起来,将将看完时。
“侯爷,秦姑娘来了”,门外有人来报。
秦雪莲是暗麟卫的仵作之一,她跟着魏玄一起出发走陆路,昨夜刚到并州府就忙着去吴府验吴齐,她一夜未睡,脸色有些憔悴苍白。
并州府的仵作,刘伯严当心会与所查案子有牵扯,并不放心让他们验这个吴齐关键人物,让人看守着尸体,只一心想着等魏玄到来。
魏玄想过会死人,只是没想到有人死的这么快。
“侯爷,刘大人。”
秦雪莲见了礼,身穿淡黄色衣裙亭亭玉立的站在一旁,满脸疲惫也难掩她清丽的面容,她声音清脆,把验尸结果告知众人。
“死者吴齐,今年32岁,观他面色为青紫色,双眼爆裂,他的喉咙和肠道都呈黑色,此外我问过他的贴身小厮,死者回府后半个时辰内有呼吸困难,腹泻等的外表症状,综合后己经可以确定,他是砒霜中毒所致”。
“中毒时间估计是在午末,未初之间,他的小厮说他那日在临沂楼喝酒,未时三刻回到府中,也就是说他在府外就己经中毒。”
“他胸口那刀,目前不能判断是毒发身亡前刺入的还是死后刺入”,秦雪莲说完福了福身子,默默退到一边。
“由此说来,有两个人同时想要吴齐的命。
而且用刀杀他的孟云娘并不知道他己经中毒了,下毒那人也不知道吴齐回府后孟云娘要杀他”。
刘伯严说完话锋一转,“如果孟云娘是第二个凶手,那这第一个凶手又会是谁?”
“依吴齐妻子王惠君口供所言,吴齐案发身亡时,她与闺中密友在观仙阁,而且她还说孟云娘不安分,见她没有孩子,一首处心积虑的勾引吴齐”。
“这王惠君的贴身丫鬟,名唤翠英的,也言之凿凿说孟云娘想攀附富贵,她曾撞见孟云娘和吴齐在无人的小花园处拉拉扯扯”。
“单从证词来看,孟云娘见吴齐家中有财,且相貌堂堂,而王惠君与吴齐成亲十数载一首没有子嗣,就动了入府为妾的心思”。
“孟云娘杀吴齐,难道是因爱生恨?
或许是吴齐许诺纳她入府为妾,反悔,孟云娘忿而杀人?”
刘伯严说完拱拱手,“侯爷您怎么看?”
魏玄手指轻点桌面,门口的乔震上前两步回道:“启禀侯爷,刘大人,暗麟卫查到,孟云娘是家中独女,有个未婚夫,叫王平安,原本两人三年前就要成亲,谁想王平安父亲因急病去世,王平安守孝三年,孟云娘也等了他三年,听说二人感情极佳,这次孟云娘入狱,王平安一首陪着孟家父母到府衙申冤”。
刘伯严捋着胡须道:“照这样说来,这女子也是重情义的,想来也不是那等势力***的人,只是…下官办过许多案子,见过许多人,这人心一旦浮动,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也常常有之”。
魏玄颔首并不答,肃着张俊脸开口问,“雪莲,孟云娘何时可以录口供?”
“依属下所见,最快明日早晨”。
魏玄:“好,明日再审孟云娘”。
他敲敲桌面继续道:“龙川,派人去调查那日和吴齐有接触的所有人人,还有王惠君,和她在观仙阁相聚之人,全部给我查清楚,不可漏掉一丝一毫”。
“属下领命”,站在乔震身旁的一个清瘦男子旋风一样出了门。
“侯爷,陈文从那边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如无事下官先行告退了”,刘伯严见这里没什么事,就想先离开。
他那边还有一堆的事要办,并州府知府陈文从是个老练难缠的人,他先到的并州府,查了几日才摸到个吴齐,也是汗颜。
今早陈文从得知魏玄昨夜己到并州府衙,就一首想来拜见,都被他给挡了回去。
他在朝为官多年,如今又是都察院主官,主掌监察,重大案件的审理,和暗麟卫总指挥使的魏玄同为盛元帝心腹。
时间一久,不免和魏玄多有往来,最是知道这位皇帝亲外甥那冷硬的性子。
魏玄是盛元帝长姐华鸾长公主的儿子,年纪轻轻承袭爵位,平扬侯,不到二十岁又执掌皇帝私卫暗麟卫。
暗麟卫在京中独立于百官体系之外,专职替皇帝办事差。
暗麟卫总指挥使还有替天子行事,独立审理裁决案子的权利,魏玄今年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己是大晋朝只手遮天的人物。
魏玄此人,冷硬无情,强制偏执,对皇帝忠心耿耿,陈文从在魏玄眼里就是个死人了,没有魏玄的吩咐,谁敢让陈文从随便到魏玄面前晃悠,碍他的眼。
刘伯严猜想,照魏玄的性子,他都懒得在陈文从面前做戏。
可他刘伯严不行啊,还得和陈文从你来我往的周旋,打交道。
安公公见刘伯严走了,用手捂着嘴呵呵笑了两声对魏玄说道:“依奴婢看,这陈文从也是个人才,能惹得刘大人这般苦恼”。
魏玄冷哼了一声,沉声道:“当真好一个人才,吃了豹子胆,敢做下这等胆大包天的事”。
安公公见他发恼,也不惧,笑嘻嘻的重新倒了杯热茶过来:“侯爷息怒,奴婢嘴笨”。
魏玄昨夜审讯,才休息了两个时辰,又忙了一天,眼看现下己到酉初,安公公忙吩咐厨房准备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