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抓住这丝力量,努力让自己站稳。
“跟我来做个笔录。”
警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急切。
简微深吸了一口气,她控制着摇晃的身体,跟着警察走到了东厢房。
她的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东厢房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书香,写字台上堆满了各种账本和信件,这些都是父亲留下的痕迹。
简微的目光在这些熟悉的物品上扫过,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这些纸张仿佛是父亲的遗言,静静地诉说着过去的岁月。
“不要进来。”
警察对村民说道。
村民们被另一名警察拦在了东厢房门口。
东厢房的窗户上挤满了人头,叽叽喳喳,简微觉得像一群乌鸦立在窗台上。
她看了一眼他们,那些眼神中既有好奇,也有同情,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她的心中涌起一阵愤怒,但很快又被深深的无力感淹没。
“我叫简微,20岁,患者是我妈。”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然坚定。
她身体摇晃,那群乌鸦的脑袋摇晃得她头晕,她将手搭在写字台上,努力让自己保持平衡。
“你知道你妈为什么***吗?”
警察的声音很温和,但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简微抬起头,看着警察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关切。
“我不知道。”
简微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迷茫和痛苦。
她的心中一片空白,母亲的死对她来说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她根本无法理解。
“她生前跟什么人有过节吗?”
警察继续追问。
简微的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生前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柔的笑容,那些无尽的关爱,还有最近几天的焦虑和不安。
“没有。”
简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但依然坚定。
她知道母亲是个善良的人,不会轻易与人结怨。
“死者跟你说过什么吗?”
警察的声音更加温和,试图缓解简微的情绪。
简微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努力不让它们流下来。
“我妈没死!”
简微咆哮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那群乌鸦叽叽喳喳起来,让简微感到一阵心悸。
她的心中充满了不甘,母亲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她呢?
“对不起,我是说……”警察站首了身体,抱歉道:“我是说,患者有没有跟你说过任何可能引起她做出这样行为的事?”
简微的脑海里回忆起暑假回来这两日母亲向她抱怨的事,她沉思了几秒,然后摇摇头说:“没有。”
乌鸦中有个声音说道:“这家要散了,简家就靠苏珍,苏珍死了,家就散了。”
简微不敢抬头,听着这种话,她控制不住地哆嗦了起来,搭在写字台上的手滑了一下,带开了抽屉,一张小纸条上留有母亲苏珍的字迹。
她拿出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9个字:我的命是因为树没的没有标点符号,其他什么都没有。
简微将纸条翻了过来,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只有这几个字。
纸条像是新的,轻微地揉过,泪水从简微的眼睛里砸到了纸条上,她知道母亲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留下这张纸条,一定是想给他们留下最后一丝尊严,是怕他们被邻居指指点点。
“这是你妈妈的字迹吗?”
警察接过字条,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是!”
简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和恐惧,母亲为什么会留下这样一张纸条?
那棵树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她为什么写这个吗?”
警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简微摇了摇头,她的心中一片迷茫。
她知道母亲最近总是心事重重,但从未提及过什么树。
“这个字条我们带走,你想起什么就打这个电话。”
警察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简微,说道:“你先去救你妈妈吧。”
东厢房门口的警察让开了道,老妇人走了进来,拉着简微的手,说道:“小微啊,三奶奶来晚了。”
简微慌乱地看了一眼警察,又看了一眼三奶奶,手搭在三奶奶手臂上,鼓着腮帮子,控制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平日里他们并没有那么亲热,这会儿简微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三奶奶,我现在去处理我妈的事。
家里小店,就交给你了。”
简微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她依然努力保持着镇定。
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一刻崩溃,母亲需要她坚强。
说完,她踉跄了一下,发现自己脚上没有鞋子。
她拉了拉衣角,强装镇定地走到客厅,穿上忙乱中散落的那双拖鞋,拿起桌上的手机,抬头看了一眼人群,将头发理了一下,往堂屋门外走去。
“你去吧,孩子,家里交给我吧。”
三奶奶哽咽道。
简微深一脚浅一脚地迈过正门坎,正往救护车上走。
平日里从不来往的大伯推着车子,摇着脑袋走了过来,人群自动让开两边。
“西婶子,你怎么这么傻呢?”
他嘴里念叨着,颤颤巍巍地穿过人群,将车停在院子里,踉踉跄跄地往救护车走来。
稍不留神,一阵最小的风都能将这六十多岁的老人吹倒一般。
他走到正往救护车上坐的简微面前,声音颤抖着唤了一声:“小微啊。”
“大伯……”这是十几年来简微第一次跟大伯说话。
简微嘴角抽动,她坐在了救护车里,车门还没关好,救护车便己经往镇上医院驶去了。
议论声在救护车的鸣笛声中渐渐散去。
就在医护人员关上门的那一刻,简微的目光透过救护车的缝隙,瞥见了站在河对岸的姑父张正刚。
他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匆忙扭过头去,脚底一绊,踉跄了几步,随后快速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简微的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生前的叮嘱:“我要死了,不要让张正刚进门。”
她咬紧牙关,心中满是疑惑与愤懑:那些平日里少有来往的大伯和三奶奶都赶来帮忙,而离家最近的姑父,却躲在河对岸远远观望,不肯上前。
他到底在怕什么?
难道亲情在他眼里就如此廉价?
简微心中涌起一股寒意,暑假回来才三天,她就被推着走了许多光景一般。
救护车的警报声嘀咕嘀咕地响着,简微的心快速地跳动着,没有了妈妈,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这件事,她心中暗自呼唤着: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简微感觉自己像在拍一部戏,透过救护车看到自己家周围站满的人群,简微恍惚了,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部戏里,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