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大学的梧桐道在暴雨里泡成黄褐色的绸缎，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导航，电动车在物理研究所侧门划出刺耳的刹车痕。
"饿死了吗为您服务！
"他踹开安全通道的门，头盔上的青蛙耳朵甩出两串水珠。
十七层楼梯爬得他肺叶生疼，1609室的金属门打开时，冷气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
实验室中央竖着个三层楼高的环形装置，蓝紫色光带像被困住的极光在金属表面流窜。
控制台边倚着个穿黑色露腰卫衣的女生，左耳三枚银钉在冷光里忽闪："量子对撞机。
"她突然开口，缠着渗血绷带的右手敲了敲装置外壳，"让微观粒子在里面飙车。
"萧胡把鲍鱼粥拍在桌上，塑料碗底在金属台面滋啦作响。
女生的脖颈在蓝光下泛着细密鳞纹，像是有人把水晶碾碎撒在了皮肤上。
"妹子，你们搞科研的都..."警报声撕碎了后半句话。
环形装置发出类似引擎过载的轰鸣，萧胡看见自己的汗毛根根竖起。
女生猛地抓住他手腕，触感冰凉如蛇："按红色按钮！
"她眼底掠过一线紫芒，绷带散开的刹那露出金属指骨。
萧胡撞开两个白大褂，拳头砸碎防护罩。
指尖触到按钮的瞬间，环形装置的光带突然实体化，如同巨蟒绞碎了整个空间。
最后的意识里，他听见女生轻笑："游戏开始了，萧同学。
"***热。
不是盛夏烈日那种燥热，而是千万根烧红的钢针扎进毛孔。
萧胡吐出嘴里的沙粒，发现天空正在下火。
赤红色晶锥刺入沙漠，蒸腾起的白烟带着铁锈味。
他的电动车栽在十米外的沙坑里，外卖箱裂成两半，晶化的鲍鱼粥像珊瑚标本支棱在外。
"这他妈是哪个策划设计的副本...老子难不成是穿越了？
"他扯掉黏在胸口的破T恤，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分裂。
三个、五个、九个，每个影子都在演练不同的格斗动作。
视网膜传来灼痛，银色网格笼罩视野，下坠的晶雨突然变得缓慢——他能看清每颗晶体旋转的轨迹，就像游戏里的弹道预判线。
沙丘炸开的轰鸣比晶雨更恐怖。
三头汽车大小的甲虫破土而出，甲壳流动着数据蓝光，复眼里跳动的二维码图案让萧胡想起超市打折标签。
"末世副本也不带这样玩儿啊…"他抄起半截电动车支架，网格视野自动锁定甲虫关节处的光斑。
金属管捅进发光点的刹那，蓝血喷了他满身。
能量顺着支架涌入脊椎，凝结成滚烫的晶核。
更多甲虫从地底涌出，萧胡却咧嘴笑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精瘦腰腹新浮现的银色纹身正在发光——和量子对撞机的光带一模一样。
"来啊你们这群狗东西！
"染血的支架在沙地拖出火星，"真当老子怕你们？
"萧胡的声音有些颤抖，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没有过多的反应时间，唯有强撑起紧绷如琴弦的神经，面对这极度脱离现实的景象。
天际传来了轰鸣。
晶云裂开的缝隙里，半截自由女神像倒插在地平线尽头，生锈的王冠上立着个黑衣身影。
女生指尖接住坠落的晶锥，紫光从金属指骨暴涨成光刃，卫衣下摆被狂风吹起时，露出腰侧狰狞的机械接口。
萧胡突然听懂了她的唇语。
"欢迎来到真实维度。
"晶雨在这一刻停滞，女生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响彻沙漠。
萧胡的视网膜网格开始重组，那些银色线条勾勒出陌生的星图，而某个闪烁的红点正与女生的心脏位置重合。
他踢开脚边的甲虫残骸，从外卖箱废墟里摸出半瓶没洒的矿泉水。
仰头灌下的水流经过喉结，在沙地上浇出滋滋作响的焦痕。
"解释解释？
"他晃着水瓶指向自由女神像，"或者我该叫你...秦炘博士？
"女生的银钉耳环在风里叮当作响，她跃下王冠的瞬间，萧胡看清了她锁骨处的编号——E-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