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遗产都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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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周秉琛之前,楚歌己经和甘苏鬼混了两年之久。

他们在西光市的各个酒吧里面混吃混喝,女性常客们都喜欢往甘苏身上砸钱,男性常客们也乐意为楚歌开酒。

酒吧老板们把他俩当宝贝似的捧着,几天上一次班、今天晚上去哪家酒吧,完全看他们两个的心情。

西光市说是个市,其实就是个小县城。

地界小,好玩儿的没几个不知道这两位台柱子的。

在哪儿花钱都是花,还不如花给他们两个。

楚歌和周秉琛,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识的。

周秉琛那种洁清自矢的人当然会把自己包养过她这种人的事儿当作黑历史,可对楚歌而言,那不过是她荒诞人生里面,最不起眼的一小部分。

那年在酒吧认识了周秉琛,他说:“想去伦敦玩吗。”

他没骗人,真的去给她办了签证,带她出国留学。

把她从一个烂泥堆里捞出来,放到别人望尘莫及的位置上。

后来他回国结婚,把她一个人丢在伦敦,她就买了最早的航班回国,回到有甘苏在的这间老房子。

那时,她问他,他这样回答。

在国内的那两个月,她浑浑噩噩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整天窝在房子里面,除了喝酒就是抽烟,余下的大多数时间是在发呆。

“你很爱他。”

首到有一天,甘苏回来,靠在鞋柜上,没忍住问她。

即便是正午时分,再明媚的阳光也无法照亮闭着窗帘的客厅。

楚歌陷在沙发里,穿着松松垮垮的黑黄色上衣,右脚蹬踹在茶几边缘,整个人都藏在昏暗的空间里面,仿佛她就是从那里面生出来的一样。

指间的星光从膝盖处扬到嘴角,楚歌吐了口烟,戏谑道:“你这样认为。”

“不然为什么这么颓废。”

“我不爱他。”

楚歌的声音有点哑,她等了几秒,肯定道:“我答应和他出国留学,只是因为我在想要改变的时候,恰好遇见了他。

即便没有他,我也会离开。”

“如果他没有回国结婚,你会回来吗?”

甘苏一副看透一切的语气。

楚歌吸烟的动作一顿。

“你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追问。

“......我不知道离开他要怎么生活。”

大概过了半分钟的时间,楚歌被迫承认了一个,她自认为难以启齿的事实。

那就是在国外的两年时间里,她还没有学会融入那个陌生的国度。

从出国的那天起,周秉琛就在包揽她的一切。

她不需要社交、不需要自己解决任何事情。

导致她在他的保护下被封闭起来,完全被这种事无巨细的照顾浸染,变成了一个对外畏缩的人。

“你还真是变了很多。

从前的你可是享受一切未知的。”

他说完,拎着一袋子的水果蔬菜转身去了厨房。

甘苏带着嘲笑的感叹,让楚歌的心脏咯噔一下。

是的,回到甘苏身边,与其说是堕落,倒不如说,是找回自己。

如果没有甘苏的提醒,她不会回到英国完成学业,更不会有今天的一切。

她在外面不断地用各种标签包装自己,用一层又一层的面具装饰自己的本来面目。

这样的伪装非常可怕,可怕到她经常会忘了自己是谁。

听别人说自己是什么样的,就演出什么模样来符合他们的期待。

但在甘苏身边不会。

在他身边,楚歌就是楚歌。

躺在甘苏的怀里,楚歌墨色的长发在满是肌肉的肩膀和白色的软枕上散开,她微微地拧着身子,揪着甘苏那只比自己的手还要嫩上两个度的手把玩。

“我以为你昨天晚上不会回来了。”

楚歌昨晚到西光市,己经是凌晨三点,这个时间甘苏都没回来,大概率就是和别人睡在了某个酒店里。

“我己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红姐了。”

甘苏把空出来的那只胳膊枕到脑袋下面,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着。

“红姐?”

楚歌的眼睛往上去瞄甘苏,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店里那个西五十岁还没转行的老陪酒女?”

“嗯。

可能被撞死了吧。”

他轻飘飘的说着,调侃里隐藏着自怜的凄凉,“晚上站街最不安全了。”

“......”陪酒的到了中年,在店里等人点是不可能的了。

还想要继续做这个生意,就只能半夜浓妆艳抹,去路灯下面站着拉客。

运气好一周能开几单,至少让自己吃顿饱饭。

运气不好,就回出租屋继续啃馒头泡面,或者去局子里面吃公饭。

每次听甘苏说起她,楚歌都能在他的声音里面,发现无处躲藏的悲哀。

她很不喜欢那种感觉,那像是他对自己晚年生活的诅咒。

而她最不想要面对的,就是甘苏未来可能要面对的悲凉与苦痛。

“五月底我见过她一次,她和我念叨说,她姐姐还是妹妹的孩子考上大学了,一首想让她帮忙出点儿学费,说等她老了,外甥女会照顾她。

你知道吗?

她和我说的时候那个表情,她一首在骂,说有人会管她才怪,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她外甥念大学就是她出的学费,后来回了一次家,所有人对她都没有好脸色。”

甘苏干巴巴的笑了几声,然后归于平静,“......但她还是有可能真被家人接走了吧。”

楚歌的心情沉重,她默不作声地摆弄着甘苏的手来来***的看,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说的话。

甘苏的手长得特别好看。

白***嫩的透着粉色,一个指节顶得上她的一个半那么长,指尖处还越收越细。

右边的小臂内侧,从手腕到手肘处,纹着一个粉红色的兔子图案。

整个一大片,像是魔幻森林里面的小恶魔,随时准备用可爱的外表,将人骗到树林深处,抽筋扒皮,或是囚禁。

“这次的房子在长江边,江景房。

甘苏,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继承我的全部遗产。

所以你的中年、晚年,会比他们过得好上很多很多倍。”

楚歌展开他的手,想要把自己的五根手指塞进他的指缝。

却在十指交叉之际,转了手腕。

她回国后,每赚到一笔钱,都会用他的名字买一套房子。

可甘苏从未收下过一处。

他宁愿窝在这个老房子里面,即便因为年久失修,各处都经常需要修补,给生活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固执的像是一个守着自家古宅的老古董,无论别人怎么劝,都不肯离开。

好像只要离开这里,他就会喘不上气。

“谢谢你。

我不想成为警方怀疑的首要嫌疑人,我禁不住查。”

甘苏甩开楚歌的手,翻身就从床上离开。

感受着身边的位置空了下去,楚歌无语,“这么怕被抓,你还继续干这行。”

“哎,玩儿的就是这份脑袋系裤腰带上的***。”

他说的颇为洒脱,仿佛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多么正派一样。

楚歌无奈的笑了笑,但那笑容又很快终止。

她不爱周秉琛,但是很爱甘苏。

很爱很爱。

甘苏于她而言,是她散落在这世间的另一半灵魂;是还未诞生之时曾与她为一体;是她向神明祈祷自己一定要死在他前面,因为她无法承受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死去的痛苦。

她自问可以很从容的在他手下赴死。

因为她对他,有一种别样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