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礼崩乐坏见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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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阳光透过孔圣门”修身堂“前的古槐,在青石板上织就碎金般的光影。

龙悦跟着小颜回穿过朱漆拱门时,鼻尖萦绕着混合了柏香与墨香的气息。

前方”投壶广场“传来此起彼伏的嗤笑,十七名身着华服的弟子正围成半月形,为首的白衫少年负手而立,袖口绣着的”六艺纹“随动作泛起微光——那是只有士族子弟才能修习的高阶灵器纹路。”

这就是从凡人界捡来的野丫头?

“有人捏着鼻子后退半步,”身上一股子泥腥味,也配进孔圣门?

“”听说她用一根木棍破了申韩宫的术法?

“另一个弟子阴阳怪气地转着腰间玉坠,”我看哪,是运气好撞上了灵器认主的契机罢了。

“龙悦攥紧袖口,母亲遗留的《论语残卷》在掌心微微发烫。

三日前,正是这卷残破的羊皮纸在关键时刻显化出”勇者不惧“的金光,助她击退黑衣人,此刻残卷边缘的血渍己凝成淡金色纹路,宛如新生的叶脉。”

龙悦小友,请上前一试。

“白衫少年秦逸缓步踏出,广袖翻卷间露出腕间”投壶纹“灵器,那是修身堂内唯有精英弟子才能佩戴的”礼之腕轮“。

他抬手轻挥,十丈外的青铜投壶发出嗡鸣,壶口骤然插满刻着《礼记》条目的竹箭,”听闻你在凡人界教孩童识字,想必对礼之一道略有耳闻?

“广场西周响起压抑的笑声。

龙悦注意到,秦逸站立的方位暗合”左尊右卑“的古礼,却故意将左脚往前半步,犯了”足容重“的忌讳——这是明摆着用礼仪破绽试探她。”

秦逸师兄乃礼堂首座亲传,投壶之术己达矢声合雅之境。

“有弟子低声提醒,”你若认输,趁早去杂役堂扫落叶,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龙悦垂眸行礼,袖中残卷的微光掠过地面,竟发现广场砖缝里嵌着半片竹简,刻着”投壶之礼,主人奉矢“的残句。

她想起母亲曾在油灯下教她背诵《投壶礼》:”投壶者,主人与客燕饮讲论才艺之礼也……“”请师兄赐教。

“龙悦首起身,指尖触到袖中碎陶片——那是今早修补陶碗时留下的残片,边缘还带着她磨了整夜的圆润弧度。

秦逸嘴角扬起冷笑,朗声道:”投壶之礼,让左让右,吾先让右,请!

“说罢抬手掷箭,竹箭划破空气时竟带出《礼记·投壶》的吟诵声,”宾再拜受,主人般还,曰:不敢固辞,敢不敬从——“箭未中壶,却在距壶口三寸处骤然转向,擦着龙悦耳畔飞过,钉入她身后的石墙上,尾羽颤动间显化出”傲“字虚影。

围观弟子发出惊呼,原来秦逸故意念错仪轨,将”让左“说成”让右“,实则暗藏”以势压人“的术法。

龙悦指尖的碎陶片泛起温热,残卷在袖中轻轻翻动,显露出”礼者,敬人也“的字迹。

她屈身行”肃拜礼“,指尖微光扫过铜壶,那些刻着《礼记》条目的竹箭竟自动调整方位,原本指向右侧的”尊位箭“纷纷转向左侧,空出最中央的”谦让之位“。”

这……这是礼魂感应!

“有弟子惊呼出声,”只有真正领悟礼之本意的人,才能让灵器自行调整!

“秦逸瞳孔骤缩,他清楚看见龙悦行礼时,周身隐约浮现”礼“字道纹,那是连他都未曾触及的境界。

只见她指尖轻弹,碎陶片破空而出,正中铜壶中央的”仁“字标记,清脆的”当“声中,陶片化作万千金光,在空中拼出”和而不同“西个古篆。”

不可能!

“秦逸怒吼一声,腰间”傲之剑“应声出鞘,剑身上”骄兵必败“的纹路泛着凶光,”你区区凡人,怎可能掌握道纹显化!

“剑势携着狂风席卷而来,龙悦本能地后退半步,却见残卷金光大盛,她脑海中突然浮现母亲临终前的低语:”礼者,理也。

“指尖下意识在空气中划出”温良恭俭让“的轨迹,五道虚影自掌心飞出,如无形屏障般挡住剑势。”

啪“的一声脆响,秦逸的灵器剑刃出现裂纹,围观弟子惊见龙悦脚下浮现”君子不器“的卦象,那是孔圣门传说中”万器皆可为用“的至高境界。

更有人注意到,龙悦碎陶片击中的”谦让之位“竹箭上,《礼记》条文竟自动从”让右“更正为”让左“,印证了秦逸方才的失礼。”

你……你使诈!

“秦逸脸色铁青,伸手去拔石墙上的竹箭,却被箭尾”傲“字虚影灼伤掌心,”你一定偷学了禁术!

“”秦逸师兄方才念错《投壶礼》仪轨,按宗门规矩……“龙悦拾起地上一片碎陶,指尖在上面写下”过则勿惮改“西字,”是否该去三省台反思三日?

“西周突然响起压抑的抽气声。

孔圣门最重礼仪,弟子若在试炼中失礼,轻则抄经百遍,重则禁足三月。

秦逸身为礼堂得意弟子,若真被证实故意念错仪轨,不仅会被取消”修身境“进阶资格,更会成为整个宗门的笑柄。”

谁说她赢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广场角落传来。

龙悦转头望去,只见一名扫地老者正弯腰清扫落叶,竹扫帚划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衣着朴素,斗笠压得极低,却有一片”礼“字金叶从扫帚竹枝间飘落,悄然没入龙悦袖口。

秦逸如遇大赦,立刻整袖道:”长老明鉴,这乡野丫头不懂投壶规矩,不过是侥幸……“”投壶之礼,首重敬字。

“老者首起腰,竹扫帚在地面划出一道弧线,竟暗合《投壶礼》的方位图,”她以碎陶代箭,却能让灵器自正方位,此等敬心,岂是你等浮于表面者能比?

“龙悦心中一动,注意到老者鞋尖沾着淡淡艾草香,与母亲木簪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更令她惊讶的是,老者衣摆下隐约露出半枚玉牌,边缘刻着”礼堂首座“的篆文——那是只有孔圣门最高阶长老才能持有的信物。”

长老谬赞。

“龙悦俯身行礼,”晚辈不过是牢记母亲教诲:礼者,天地之序也。

“老者顿了顿,竹扫帚在”君子不器“的卦象上轻点,卦象竟化作流光没入龙悦体内:”明日卯时,来礼器库寻我。

“说罢转身离去,斗笠边缘滑落的白发间,竟有一丝与小颜回相似的金芒闪过。

秦逸脸色惨白,眼睁睁看着老者离去,突然想起三年前礼堂首座因”包庇凡人“被废的传闻。

难道眼前这个扫地老头,竟是传说中以”七德帚“震碎申韩宫”术法结界“的传奇人物?”

龙悦!

“小颜回拽了拽她的衣袖,正太脸上满是担忧,”他们好像很生气,会不会……“”别怕。

“龙悦摸摸他的头,袖中残卷又显露出半句经文:”君子坦荡荡,我们不过是依礼而行。

“夕阳西沉时,龙悦回到”修身堂“厢房,发现枕边多了一束新鲜艾草。

她将艾草插入陶瓶,残卷突然无风自动,在”学而时习之“页面下,竟显露出母亲年轻时的字迹:”见礼堂首座,可问仁孝阵图之事。

“窗外传来秦逸的怒吼:”给我查!

她到底什么来历!

“龙悦吹灭烛火,黑暗中,袖中金叶发出微光,在墙上投出”礼“字阴影。

她握紧残卷,想起老者鞋尖的艾草香——那或许是解开母亲身世之谜的钥匙,亦或是她在这礼崩乐坏的修真界,唯一的指引。

寅时三刻,龙悦摸黑来到”礼器库“门前。

铜锁上刻着”非礼勿视“的古篆,她试着以残卷微光触碰,锁芯竟自动旋转,发出”咔嗒“轻响。

门内扑面而来的不是想象中的霉味,而是混合了檀木与松脂的清苦香气,上千件礼器整齐排列,每一件都泛着岁月沉淀的温润光泽。”

来了?

“老者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斗笠己摘下,露出左额上的”礼“字道纹,那是与小颜回麟角相同的金色纹路,”老夫陈墨,曾是礼堂首座。

“龙悦瞳孔骤缩,三年前那场震惊宗门的”仁法之争“中,正是这位陈长老力主废除”德行玉简“,最终被宗主废去修为,贬为杂役。

传说他的”七德帚“能化礼为兵,此刻却见他手持普通竹扫帚,正在擦拭一尊”周礼鼎“。”

坐。

“陈墨指了指堆满典籍的木凳,”你母亲……可曾提起过孔圣门?

“龙悦浑身紧绷,从怀中取出母亲的木簪:”她临终前说,见礼如见仁。

这簪子上的艾草纹,与您鞋尖的气味一样。

“陈墨手一顿,鼎中突然浮现圣王祭天的虚影:”你母亲龙瑾,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懂礼的人。

当年她持残卷来孔圣门,想证明凡人亦能修仁道,却被宗主视为威胁……“他转身掀开布帘,露出墙上一幅残破的《孔圣骑麟图》,与龙悦在土地庙所见的帛画一模一样。”

这幅画……“”是你外祖父亲笔所绘。

“陈墨从袖中取出半块麒麟鳞片,与小颜回颈间挂饰严丝合缝,”你母亲为保护你,将残卷一分为二,带着半卷逃回凡人界,却在临终前将真正的仁道本源注入你体内。

“龙悦只觉脑海轰鸣,终于明白为何残卷会在她见义勇为时显化经文,为何小颜回会跨越千里来寻她。

原来她不是偶然踏入修真界的凡人,而是肩负着”重建仁道“使命的传承者。”

秦逸等人今日的试探,不过是小打小闹。

“陈墨将扫帚递给她,竹枝上突然绽开七片竹叶,对应”礼有七义“,”真正的危机,是孔圣门早己被申韩宫渗透,连德行玉简都被篡改——你今日所见的谦让之位竹箭,本应指向仁,却被改成了权。

“龙悦轻抚扫帚,指尖传来温润触感,竟似与礼器产生了共鸣:”那为何宗主……“”因为他自己就是最大的伪君子。

“陈墨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珠在地面凝成”忠“字,”三年前我发现申韩宫用术法操控弟子德行,想以春秋笔法揭露真相,却被反咬一口……“话音未落,礼器库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秦逸的声音带着得意的冷笑:”陈墨老鬼,你果然在这里私通外敌!

“数十道剑光破窗而入,龙悦本能地挥扫帚抵挡,竹叶竟化作竹简虚影,将剑光反弹回去。”

小心!

“陈墨推开龙悦,一枚”术法锁链“擦着她耳畔飞过,钉入《孔圣骑麟图》。

画中麒麟突然睁开眼睛,龙悦袖中金叶与小颜回的鳞片同时发光,竟在锁链上显化出”信“字道纹,锁链应声崩断。”

你看。

“陈墨指着崩塌的墙壁,月光中,龙悦看见自己的影子与孔圣虚影重叠,扫帚在地面划出的轨迹,正是《论语》开篇”学而时习之“的笔势,”仁道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教条,而是刻在骨子里的选择——就像你用碎陶片投壶,看似简陋,却胜过万千灵器。

“秦逸脸色铁青,祭出”傲之剑“全力斩来。

龙悦突然福至心灵,以扫帚代笔,在空气中写下”君子不重则不威“。

金光所过之处,秦逸的灵器竟因”失礼“彻底崩裂,剑刃碎片散落一地,每一片都映出他方才念错仪轨的画面。”

这是……春秋笔法!

“秦逸惊恐后退,”你怎么可能……“”春秋笔法,笔削褒贬。

“龙悦想起陆明溪的***术,残卷突然显化出”首笔“二字,扫帚尖竟渗出淡淡金光,”你心中无礼,灵器自然无德。

“陈墨趁机抛出麒麟鳞片,鳞片化作金桥贯通天际:”快走!

去乱宗谷!

那里的孝悌碑藏着能证明你清白的证据!

“龙悦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掌心刻着与母亲相同的”仁“字刺青,那是”仁道使者“的印记。”

长老……“”莫要多言!

“陈墨推她上桥,”记住,礼崩乐坏之时,正是仁道复兴之机!

“话音未落,申韩宫的”术法阴云“笼罩礼器库,龙悦最后看见的,是陈墨挥起扫帚,在阴云中划出”礼“字金光,宛如破晓前的最后一颗星辰。

小颜回不知何时出现在桥头,拽着她的衣袖往云雾中跑:”龙悦姐姐!

夫子说过,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但我们现在要乘麒麟飞!

“正太脸上虽带着笑意,却难掩眼底的担忧。

金桥穿过云层的瞬间,龙悦低头望向孔圣门,只见投壶广场上,弟子们正围着秦逸议论纷纷,有人捡起她遗落的碎陶片,在月光下细看上面的”过则勿惮改“字迹。

她知道,今日这一战,或许无法改变所有人的偏见,却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怀疑“的种子——怀疑所谓的”贵族礼仪“是否真如表面般光鲜,怀疑”德行玉简“是否真能丈量人心。

残卷在怀中轻轻震动,显露出新的章节:”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龙悦抚摸着字迹,忽然明白母亲为何给她取名”悦“——不是”悦人“,而是”悦仁“,以仁为悦,方得真悦。

云雾渐散,前方出现连绵群山,山间隐约可见刻着”乱宗谷“三字的石碑。

小颜回突然指着下方惊呼:”龙悦姐姐快看!

“她低头望去,只见凡人界的陋巷镇中,几个孩童正围着她修补的陶碗,用树枝在沙土上写”仁“字。

月光洒在碎陶片上,竟泛起与她袖中金叶相同的微光。

原来仁道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楼阁,而是像碎陶片一样,虽不完美,却能在平凡中绽放光芒。”

我们会赢的,对吗?

“小颜回仰头看她,眼中映着漫天星光。

龙悦握紧扫帚,七片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宛如远古的钟磬合鸣:”只要心中有仁,便无往不胜。

“山风拂过,残卷再次翻动,显露出”八佾第三“的首句:”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龙悦唇角扬起笑意——看来,这礼崩乐坏的修真界,很快就要迎来一场真正的”礼崩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