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狂喜,在他死寂的心湖里轰然炸开!
不是梦!
不是幻觉!
这本诡异出现的册子,是这永恒炼狱里唯一的异物!
是他疯狂尝试改变却徒劳无功后,唯一出现的“变量”!
他死死盯着那三个字,每一个笔画都像烙铁一样烫进他的眼底。
太虚引……引什么?
引向何处?
是通往解脱的钥匙,还是更深的诅咒?
“蕴泽?”
苏晚晴带着担忧的声音传来,她的手再次轻轻覆上他冰凉的手背,“你……你手里拿的什么?”
吴蕴泽猛地合拢手掌,将那本冰冷的册子紧紧攥住,仿佛那是他灵魂唯一的锚点。
他转过头,看向妻子。
阳光勾勒着她温婉的侧脸轮廓,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对他异常的忧虑。
多美啊。
美得让他心碎。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沙漠。
他想告诉她一切,想嘶吼着让她带着念真和父母立刻下车。
但他知道,没有用。
他试过无数次了。
最终,他只是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没什么……一张……旧名片。”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前方车水马龙的大桥,看向那个即将再次喷吐出死亡巨兽的匝道口。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躲避。
当那辆重卡带着毁灭一切的轰鸣,如同宿命般再次撞来的瞬间,吴蕴泽甚至没有去看妻儿父母瞬间被恐惧扭曲的脸。
他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攥着那本《太虚引》的手,死死按在自己的心口!
冰冷的册子紧贴着胸膛,仿佛要和他那颗在绝望中疯狂跳动的心脏融为一体。
“不甘心……”一声低语,混杂在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玻璃碎裂声中,微弱得如同叹息。
却凝聚了无数次轮回、无数次目睹至亲惨死所积累的所有怨怼、愤怒、痛苦和不屈!
轰!!!
猩红与白光再次吞噬一切。
剧痛袭来,灵魂仿佛被巨大的磨盘碾过。
但这一次,在沉入那无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深渊之前,吴蕴泽的意识没有彻底涣散。
那本紧贴心口的《太虚引》,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冰,散发出奇异的、丝丝缕缕的寒意,渗入他即将溃散的灵魂深处。
册子上那三个古拙的篆字——“太虚引”,如同三颗冰冷的星辰,在他意识的最后一点微光中灼灼燃烧。
冰冷。
绝对的冰冷。
吴蕴泽的意识在虚无中漂浮,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
只有那本《太虚引》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像无数根冰针,刺穿着他麻木的灵魂。
这一次的黑暗,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粘稠,更加沉重,仿佛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溶解。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冰冷和死寂中,一点微光,从那本紧贴着他意识核心的册子上幽幽亮起。
不是温暖的光,而是清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微光。
它缓缓晕开,如同在无边的墨池中滴入一滴水银。
光芒中,一行行同样冰冷、如同刀凿斧刻般的文字,清晰地浮现出来:“**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
拘魂于须臾,困神于方寸,此大磨砺也……**”文字艰深晦涩,带着古老洪荒的气息,每一个字都像有千钧之重,狠狠砸进吴蕴泽的意识里。
伴随着文字的出现,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坚韧的奇异气流,仿佛被那微光从虚无中牵引而出,丝丝缕缕,冰凉彻骨,开始沿着他意识中某种无法言说的路径,极其缓慢地流转。
这气流所过之处,并非带来舒适,而是一种被冰刃刮骨的剧痛!
仿佛要将他这残破不堪的灵魂彻底撕裂、重塑!
“呃啊——!”
灵魂深处的剧痛让吴蕴泽在虚无中无声地嘶吼。
这痛苦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剧烈,甚至超越了肉身被碾碎时的感受。
它首接作用于灵魂本源,每一次流转,都像是在用冰冷的锉刀打磨着他意识中最脆弱的部分。
那冰冷的文字还在不断浮现,如同烙印:“**心火不熄,执念为引;炼魂九转,方窥太虚……引太虚之炁,逆生死之轮……**”执念!
是了!
就是那份“不甘心”!
那份目睹亲人惨死却无能为力、被永恒囚禁的滔天怨愤和不屈!
这股如同岩浆般在他灵魂深处奔涌的执念,此刻,竟然成了那冰冷气流运转的唯一燃料!
痛苦越是剧烈,那“不甘心”的火焰就燃烧得越是旺盛,死死维系着那微弱气流的运转,不让它在冰寒的剧痛中彻底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