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的我
林薇盯着那张薄薄的纸片,视线黏在右下角那个鲜红刺眼的印章上——一枚小小的,却仿佛有千钧之重的“未录取”。
窗外,2025年的夏日阳光没心没肺地泼洒进来,烤得廉价出租屋的窗框发烫,空气里浮动着灰尘和绝望的颗粒。
“操!”
喉咙里滚出的音节干涩嘶哑,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
积压了五年的疲惫、不甘、还有某种被反复锤打后的麻木,猛地在她胸腔里炸开,汇成一股灼热的岩浆。
她抓起桌上那张印着红章的纸,狠狠揉成一团,用尽全身力气朝斑驳的墙壁砸去。
纸团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又无力地弹开,滚落在墙角。
那点可怜的力气瞬间耗尽,身体里紧绷的弦“啪”地断了。
她瘫回吱呀作响的破旧转椅里,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窗外车水马龙的喧嚣、隔壁小孩尖利的哭闹、还有远处工地沉闷的机械轰鸣,所有声音都迅速模糊、拉远,最终沉入一片粘稠的、没有光亮的黑暗。
……一股浓烈而复杂的味道蛮横地钻进鼻腔。
是干燥的泥土被太阳晒透后特有的暖烘烘的土腥气,混杂着劣质烟草燃烧的呛人烟雾,还有一种陈年木头和纸张受潮后散发的霉味儿。
林薇猛地吸了口气,呛得咳了起来,意识被强行拽回。
她睁开眼。
斑驳的黄色泥墙,糊着半旧的报纸,上面印着些模糊的红色大字标题。
头顶悬着一根黑乎乎的电线,吊着一只蒙满灰尘、昏黄得只能照亮一小圈光晕的白炽灯泡。
身下是硬邦邦的木头长椅,硌得她腰疼。
正对面是一张刷着绿漆、油漆剥落得露出大片原木的旧桌子,桌面上放着一个搪瓷缸子,杯沿磕掉了好几块瓷,露出下面黑黢黢的铁皮。
最刺眼的,是旁边墙上挂着的一个木框奖状——“1980年度红旗生产大队先进集体”,鲜红的印章像凝固的血。
林薇的脑子嗡地一下,彻底空白。
她茫然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目光扫过这间简陋得只剩下基本功能的屋子。
靠墙立着一个掉了漆的文件柜,柜门歪斜着。
墙角堆着几捆发黄的旧报纸,上面落着厚厚的灰。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属于旧时光的、滞涩的气息。
“薇薇?
薇薇!
你可算醒了!”
一个急切又带着浓重口音的嗓门炸响在耳边,震得林薇耳膜嗡嗡响。
她迟钝地转过头,看见一张黝黑、布满深刻皱纹的脸,是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蓝色工装的老汉,正焦急地看着她。
“王…王叔?”
一个名字下意识地从她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熟稔。
“哎!
是我!”
王老汉一拍大腿,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一点,又马上拧紧,“你爹,林支书,刚被公社喊走,急茬儿的!
省里开啥‘农村干部能力提升班’,点名要他去!
一年!
整整一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