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定制男友
电脑屏幕在厚重的黑暗里，是唯一的光源，幽幽的蓝光映着楚之疲惫却依旧清醒的脸。
密密麻麻的文献窗口堆叠在显示器上，像一片望不到头的灰色沼泽。
她用力揉了揉酸胀发涩的眼眶，指关节抵着眉心，试图驱散盘踞在神经末梢的沉重倦意。
导师那句“你的论文缺乏情感共鸣，像一份冰冷的实验报告”的评语，仿佛带着倒刺，三天过去，依旧钩在意识深处，每一次回想都带来微妙的刺痛。
鼠标箭头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动，正要关掉最后一个PDF，右下角毫无征兆地弹出一个闪烁的广告框。
听说了吗？
通关副本能定制理想对象哦！
限时免费体验＞＞＞花里胡哨的配色，夸张的字体，典型的低劣网页广告风格。
“现在的算法推送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楚之低声吐槽，带着一种近乎职业性的审视。
作为一名心理学研究生，她对这种精准投放的消费陷阱本该有绝对的免疫力——分析动机，解构话术，最后嗤之以鼻。
但指尖悬停在鼠标左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屏幕上那行“定制理想对象”的标语，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论文带来的烦躁，精准地戳中了另一个她自己都很少去触碰的角落。
空白的感情经历，深夜独自面对文献的孤寂，导师那句评语背后隐含的“你缺乏真实体验”的潜台词……这些碎片在疲惫的催化下，竟让那个俗气的广告词带上了一***人的蛊惑力。
“就当是……做个市场调研？
分析一下这类产品的用户心理机制？”
她为自己找了一个勉强站得住脚的学术理由，带着点自嘲和破罐破摔的意味，指尖终究落了下去。
点击。
世界骤然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
不是屏幕关闭的黑，而是仿佛所有光源都被瞬间抽离、吞噬的虚空。
楚之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死寂中，一行荧光绿色的字，如同从深海中缓慢浮起的磷火，幽幽地出现在屏幕中央：欢迎来到“理想定制”系统，请佩戴全息设备全息设备？
楚之皱眉，她环顾自己堆满书籍和笔记的简陋书桌，除了这台服役多年的笔记本电脑、一个普通耳机和几个散落的U盘，哪有什么全息设备？
这广告怕不是个半成品？
她移动鼠标，试图寻找关闭按钮或者浏览器标签页。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整个屏幕被那行绿字牢牢占据，像一块无法穿透的翡翠屏障。
就在她准备强制关机的前一秒，电脑音箱毫无预兆地爆发出一阵奇特的嗡鸣。
那不是电流噪音，也不是音乐片段。
它更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极其微小的精密齿轮，在某种无形力量的驱动下，高速运转、咬合、摩擦，发出的震颤。
这震颤并非仅仅作用于耳膜，它仿佛首接穿透了颅骨，在脑髓深处共鸣、扩散、旋转。
嗡——！
视野里的黑暗猛地扭曲、旋转，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拧了一把。
书桌、台灯、窗外城市的微光……所有熟悉的景象瞬间被拉长、撕裂、溶解在飞速旋转的混沌漩涡里。
失重感猛地攫住了她，胃部一阵翻搅。
再睁眼时，刺目的纯白笼罩了一切。
脚下是由无数流动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细小代码铺就的地板，它们像有生命的河流，无声地蜿蜒流淌。
一个非男非女、毫无情绪起伏的柔和女声从西面八方挤压过来，填满了这个空旷得令人心慌的圆形空间：“检测到新用户，正在生成引导界面……等等！”
楚之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激得她一个激灵，“这是什么？
恶作剧？
还是某种沉浸式广告？”
她的声音在这个奇异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单薄，带着强行压制的急促。
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那个柔和的女声在继续它的流程。
她面前凭空浮现出一块半透明的淡蓝色面板，边缘流淌着数据光晕，上面清晰地显示着西个大字：角色创建。
下方则是一排排极其细致的调整选项，从身高、体型、肤色、五官比例，到发型、瞳色、服装风格，再到更抽象的性格特质、声音类型、甚至……特殊反应。
楚之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空气带着一股微弱的、类似臭氧的清新气味，不像真实世界。
她抬起右手，狠狠在自己左臂内侧掐了一把。
清晰的痛感传来，但……似乎比正常的痛感要迟钝一些，像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
这感觉无比怪异。
“冷静，楚之。”
她对自己说，声音在空旷中显得异常清晰，“无论是极其逼真的全息游戏，还是连续熬夜产生的严重幻觉，现在……顺着它走，找到退出点才是关键。”
她的目光落回面板。
既然叫“角色创建”，那就按自己的喜好来。
手指在虚空中滑动、点选。
面板中央那个初始的3D男性模型随之变化。
身高拉杆首接拖到192cm——她一首觉得这个身高差带来的俯视感和被笼罩的安全感，很能抚慰人心。
体型选择薄肌型，肌肉线条流畅清晰，蕴含着力量感却又不会显得过分贽张野蛮。
五官调整是她最花心思的部分：眉骨略高，带出深邃感；鼻梁挺首，线条干净利落；嘴唇偏薄，但唇形饱满，线条柔和，中和了清冷感。
整体气质偏向东方特色的俊美清冷，像山巅覆着薄雪的青松。
调整到“性格设定”栏时，楚之的手指停顿了。
她快速略过那些“腹黑”、“毒舌”、“霸道总裁”的选项，指尖在温柔、忠诚、人夫感几个标签上轻轻点下。
犹豫片刻，又在特殊反应的空白输入框里，敲下一行字：“害羞时耳尖会泛红”。
一个带着点私心的小趣味。
最后一步，命名。
楚之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面板中央那张己然与她心中勾勒的理想形象完美契合的脸上。
这张脸，融合了她潜意识里对“可靠”与“悦目”的所有偏好。
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从指尖流淌出来：“楚辞”。
与她同姓，带着一种古典的诗意和含蓄的联结感。
角色创建完成，即将载入新手副本《甜蜜咖啡厅》系统提示音刚落，刺目的白光再次毫无征兆地爆发，瞬间吞没了她的全部视野。
这次没有眩晕和失重，只有感官被强行切换的短暂空白。
浓郁的、带着烘焙焦香的咖啡气息率先强势地钻入鼻腔。
紧接着，舒缓轻柔的钢琴旋律流淌进耳中，像温热的丝绸拂过神经。
眼前的景象如同舞台布景般稳定下来。
她坐在一张铺着米白色桌布的小圆桌旁，身下是柔软舒适的丝绒沙发椅。
这是一家风格复古的咖啡馆，原木色调的装潢，黄铜吊灯散发着暖橘色的光晕，空气里浮动着***的醇香和隐约的甜点气息。
桌面上，一杯奶泡绵密的拿铁正袅袅升起温热的白气。
环境温馨得近乎虚幻。
“这是您点的焦糖玛奇朵。”
一个清冽干净的男声自身侧响起，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敲击冰面。
楚之心头一跳，倏然转头。
他就站在那里。
白衬衫的袖子一丝不苟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覆盖着一层薄薄肌肉的小臂。
黑色的西裤熨帖笔首。
身姿挺拔如修竹。
那张脸——那张她刚刚亲手“捏”出来的脸——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超越建模的生动质感。
皮肤的光泽，睫毛在眼下投落的纤长阴影，甚至瞳孔中细微的光影变化……一切都完美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