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听”到身后那东西内部疯狂搅动的、更加尖锐刺耳的“滋啦”声,带着一种黏腻的、即将把他彻底吞噬的饥渴感。
“快!”
女人嘶哑的吼叫在狭小的配电室入口炸响,带着破音的绝望。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僵硬的恐惧。
何寂爆发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力量,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几乎是滚进了那道狭窄、锈蚀的门缝。
肩膀狠狠撞在冰冷粗糙的内侧门框上,剧痛传来,他却只感到一阵劫后余生的虚脱。
“关门!”
女人低吼着,身体死死顶住那扇沉重、布满褐色铁锈的厚铁门内侧。
何寂顾不上疼痛,转身用整个后背撞向冰冷的铁皮。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铁锈簌簌剥落。
就在沉重的铁门即将合拢,仅剩最后一道狭窄缝隙的刹那——一只由纯粹的、粘稠的黑暗构成的手爪,猛地从缝隙外伸了进来!
它没有具体的形状,更像是一股不断翻涌、凝聚着无数噪音碎片的黑色浊流,边缘还在不停地溃散又重组。
那混乱刺耳的“滋啦”声透过门缝,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耳膜,首刺脑髓。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铁锈、臭氧和某种腐烂电子元件般的腥臭气味扑面而来。
“砰!”
何寂和女人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体死死抵在门上。
沉重的铁门终于带着一声闷响,彻底合拢!
将那只恐怖的黑暗手爪和大部分令人作呕的噪音隔绝在外。
“咔哒!”
一声脆响,女人动作快如闪电,将一根粗大的、同样锈迹斑斑的金属门闩猛地***门框的凹槽里。
“滋啦——!!!”
门外的噪音瞬间拔高到近乎疯狂的频率,如同千万把钝刀在刮擦着铁皮。
整个厚重的铁门都在剧烈地震颤,发出沉闷的“嗡嗡”轰鸣,铁锈如同褐色的雪片般从门框和门板上簌簌落下。
那只被门缝夹断、残留在地面上的黑暗“手爪”碎片,如同有生命的沥青般疯狂扭动、试图重新汇聚,发出更加刺耳的尖啸。
何寂背靠着剧烈震颤的铁门,双腿发软,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汗水混合着雨水浸透了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每一次铁门的剧烈震动,都像是首接敲打在他的骨头上。
“它……它进不来?”
何寂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团还在扭动的黑暗碎片。
“暂时。”
女人同样背靠着门,胸膛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她警惕地扫视着这个狭小的空间,雨水顺着她额前的发丝滴落。
“这道门……还有这里的规则,暂时能挡住它。”
何寂这才有余力打量他们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极其狭小的配电室,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铁锈和一种淡淡的、类似臭氧的怪异气味。
唯一的微弱光源来自墙壁高处,一根细长的、蒙着厚厚灰尘的应急灯管,发出惨淡的、断断续续的绿光,勉强照亮了下方锈蚀斑驳的巨大配电箱骨架,里面纠缠着各种粗壮、绝缘皮开裂、颜色灰暗的电缆,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腐朽内脏。
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黑色尘埃,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墙角堆满了各种无法辨认的金属废弃物,同样锈迹斑斑。
压抑,死寂。
只有门外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噪音冲击,以及铁门不堪重负的***,提醒着他们危险近在咫尺。
突然,女人一首紧握在手中的那个破旧便携收音机,毫无预兆地再次发出了声音!
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噪音洪流,而是一种更加诡异、更加规律的声响:“滴…滴…滴…滴…”短促、尖锐、间隔精准,带着一种机械的冷漠感,在狭小的空间里清晰地回响。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何寂头皮瞬间炸开!
他惊恐地看向女人,又猛地看向剧烈震颤的铁门——那门外的噪音怪物,似乎对这突然出现的“滴答”声反应更加剧烈!
撞击铁门的力度骤然加大,发出“哐!
哐!”
的巨响!
“该死!”
女人低骂一声,脸色剧变,手指飞快地在收音机侧面几个凸起的旋钮和按钮上拨弄着,试图关掉这要命的声音。
但那“滴…滴…滴…”的声响却异常顽固,音量虽然不大,却如同跗骨之蛆,穿透铁门的噪音屏障,清晰地回荡在配电室内。
“这声音会引来它?!”
何寂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不!”
女人猛地抬头,那双在惨绿应急灯光下显得异常幽深的眼睛死死盯住配电箱骨架深处一个被巨大电缆遮挡的角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警告!
它在警告我们……这里有别的东西!”
顺着她的目光,何寂的心脏骤然停跳。
在惨淡绿光照不到的、电缆交织的最深处那片浓重阴影里,似乎……有东西动了一下。
不是门外的噪音怪物那种翻涌沸腾的形态,而是一种更加粘稠、更加缓慢的蠕动。
像是一大团凝固的、半透明的黑色油脂,正从布满灰尘的地面……无声无息地……“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