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的考生们灰头土脸，如同受惊的鹌鹑，缩在残存的考棚角落，惊恐地望着那光柱的源头 —— 苏默，和他那张依旧散发着柔和金光的草纸。
“天… 天道显圣？！”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副考官最先从极致的震撼中找回一丝神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着天空，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
“才气！
是才气冲霄！！”
另一个考官失声尖叫，带着哭腔，“而且是… 是圣道华章才有的异象！
这… 这怎么可能出现在县试？！”
王学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官袍沾满了灰尘，假发髻歪斜，露出下面稀疏的头顶。
他根本没心思整理仪容，也顾不上胸口的闷痛。
他的眼睛，死死地、近乎贪婪地盯在苏默那张平平无奇的草纸上，嘴唇剧烈地哆嗦着。
那西行字，歪歪扭扭，毫无章法，甚至有几个字笔画都粘连在一起，丑陋得如同小儿涂鸦。
可就是这丑陋的字迹，此刻却仿佛承载着天地至理！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小小的太阳，散发着温暖而神圣的光芒。
那光芒流淌进他的眼睛，烙印进他的灵魂！
“春… 春眠… 不觉晓…” 王学政下意识地、梦呓般低声念诵出来。
就在他念出第一个字的刹那 ——“轰！”
他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温润浩大、却又沛然莫御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入他那早己被经义桎梏、近乎枯竭的文宫识海！
那气息是如此的精纯，如此的磅礴，带着新雨后的泥土芬芳，带着清晨鸟雀的欢鸣，带着花瓣飘落的静谧…… 仿佛整个春天最纯粹的生命力，都浓缩在了这短短二十个字里！
“噗通！”
“噗通！”
“噗通！”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王学政第一个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首挺挺地朝着那金光缭绕的草纸，朝着瘫坐在破板凳上、一脸懵逼的苏默跪了下去！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布满碎石瓦砾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紧接着，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其余几位副考官，以及那些勉强还能站着的衙役、书吏，全都面无人色，带着一种混合着极致敬畏与狂喜的虔诚，如同朝拜神祇的虔诚信徒，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额头紧贴地面，身体因为激动和震撼而剧烈颤抖。
“圣道华章！
是圣道华章显世啊！”
王学政的声音嘶哑而高亢，带着哭腔，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激动和敬畏，在死寂的考场上空回荡，“天道垂青！
圣道重续！
我清河县… 我大乾… 出圣人了！
圣人出世了 ——！！！”
“圣人出世！！！”
其余跪伏在地的考官、吏员也如梦初醒，跟着发出泣血般的、声嘶力竭的呼喊，声音汇成一股洪流，冲破了考院的残垣断壁，回荡在暮色渐浓的清河县上空。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与狂喜之中时，异变再生！
那尚未完全凝实、散发着无尽威严的黄金书库虚影深处，靠近核心穹顶的位置，一扇相对较小、却异常古朴厚重的门户，猛地一震！
“咔… 咔嚓…”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仿佛首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紧接着，在那扇震动不休的门户表面，一道道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痕凭空出现，迅速蔓延开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地冲撞、撕扯，要从那黄金与星辰构筑的永恒门扉中挣脱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