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傩面牢笼，污染烙印
坚硬。
光滑。
这是祝残灯意识回归后，身体感知的唯一触觉。
不是粗糙木地板。
不是粘稠血泊。
身下，是某种极度冰凉的金属平台。
吸走所有热量。
他猛地睁开眼！
没有幽绿油灯。
没有斑驳戏台。
没有染血皮影。
入眼，是令人窒息的、纯粹的银白。
墙壁。
天花板。
地板。
全部由无缝连接的、散发柔和冷光的金属构成。
一个边长三米的冰冷立方体。
空气里，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
混杂着更淡的、却挥之不去的血腥与金属锈蚀余韵。
他尝试移动。
身体沉重如灌铅。
低头。
被牢牢束缚在冰冷平台上！
数条闪烁微弱蓝光的透明柔性束缚带！
紧紧捆缚手腕、脚踝、腰部、胸膛！
胸口，那把祖传雕刀己被移除。
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凝胶状医疗敷料。
传来冰凉和微弱麻痒感。
似乎在加速愈合。
但每一次呼吸…胸腔深处，撕裂般的钝痛依旧！
嗡……布满污渍裂纹的系统光幕，浮现左眼视野：生命值：27/100 （缓慢恢复中）精神值：70/100 （轻微震荡）＞ **＞ ＞ 污染值：68/100 （高位稳定！
警告！
临界！
）污染值：68！
猩红数字，像一只恶意的眼，死死盯着他。
左眼。
那混沌邪眼的部分。
在银白冷光映照下…如同一颗嵌入眼眶、缓慢蠕动变幻的幽绿宝石！
散发不祥光晕。
飞天的另一半，黯淡沉寂。
记忆碎片轰然回涌！
血染戏台！
活体武松的咆哮！
傩面局的突袭！
恐怖的威压！
以及——那张“开山莽将”傩面下！
捻动着父亲皮影操纵杆的冰冷手指！
是他！
那个局长！
他就在现场！
一股冰冷电流窜遍脊髓！
非恐惧。
是高度戒备！
和…狩猎般的兴奋！
猎物，露出了更清晰的踪迹！
唰。
房间一侧的银白墙壁，悄无声息滑开一道门户。
没有脚步声。
一个身影走入。
同样银白色制服，材质奇特，如合成纤维。
脸上，戴着一张傩面。
非战斗凶相。
是一张表情极度冷漠、近乎呆板的“文官”面具！
刻画着古井无波的官吏形象。
面具眼孔后…是一双毫无感情、如同扫描仪般的眼睛！
他手中托着银色金属托盘。
上面：几支闪烁寒光的针筒！
几个连接导线的金属贴片！
一个造型奇特、如同头盔般的装置！
“高危污染源K-727，你己苏醒。”
面具后传来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
冰冷如机器。
“进行第一阶段生理与污染指标检测。
请勿尝试反抗，束缚装置可瞬间释放十万伏特高压电流。”
祝残灯没有回应。
分裂的瞳孔，冰冷注视对方。
反抗？
重伤濒死！
污染缠身！
愚蠢。
冰冷的理性，选择蛰伏。
观察。
收集信息。
“文官”傩面走到平台边。
动作精准机械。
冰凉的金属贴片，贴上祝残灯的额头、太阳穴、胸口（避开伤口）。
接触瞬间！
微弱电流感传来！
滋滋轻响！
警告！
检测到高能扫描！
尝试分析精神波动、生命体征及污染扩散路径！
被动防御机制启动…干扰中…系统提示闪烁！
祝残灯左眼混沌部分微微波动。
一股无形的、极其微弱的精神力场悄然扩散！
试图干扰探测。
“文官”傩面毫无察觉。
拿起一支针筒。
针头细长锐利！
里面是淡蓝色液体！
精准刺入祝残灯手臂静脉！
“嘶…”刺痛微不足道。
但淡蓝液体注入血管的瞬间！
刺骨冰寒猛地扩散！
仿佛要冻结血液！
紧接着！
冰寒转化为诡异的灼烧感！
如同无数细小烙铁在血管内壁游走！
警告！
注入未知抑制液！
成分分析中…检测到强效神经抑制剂、能量稳定剂及微量神圣属性粒子（？
）…污染值受到轻微压制：68/100 → 66/100生命值恢复速度降低！
精神活性受抑！
光幕数据跳动！
抑制液压制污染！
也在削弱生命恢复和精神力量！
双刃剑！
控制手段！
“文官”傩面对祝残灯身体的轻微抽搐视若无睹。
拿起头盔装置。
准备往他头上戴！
就在这时！
一个低沉、厚重、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通过隐藏扩音器响起！
“数据读取暂停。
文判，退下。”
是“开山莽将”傩面局长的声音！
“文官”傩面动作瞬间停滞！
如同按下暂停键！
没有任何疑问犹豫。
放下头盔，收起托盘。
对着声音来源方向微微躬身。
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退出。
滑门闭合。
房间内，只剩下祝残灯。
和无处不在的冰冷银白。
嗡……滑门对面的墙壁，光线如水波荡漾。
渐渐变得透明！
形成一面巨大的观察窗！
窗外。
是一个更大的、布满闪烁指示灯和复杂仪器的控制室。
而站在观察窗前，负手而立的——正是那个戴着“开山莽将”青铜傩面的身影！
依旧那身暗沉皮革般的制服。
高大的身躯如山岳！
散发无形压迫！
傩面上“开山莽将”的怒目獠牙，在仪器冷光下更显狰狞可怖！
面具眼孔后……那深邃冰冷的目光！
穿透强化玻璃！
如同实质般落在祝残灯身上！
审视！
探究！
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
祝残灯毫不避讳地回视！
左眼的混沌幽光，在银白背景下妖异更盛！
胸腔伤口在抑制液作用下传来迟滞闷痛。
但他冰冷的意志，如同万年玄冰！
纹丝不动！
等待。
等待开口。
等待信息。
等待破绽。
局长沉默片刻。
厚重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居高临下的掌控感：“祝残灯。
祝家皮影第二十七代，也是最后一代传人。”
声音平静，如同陈述既定事实。
“生命体征稳定，污染值…66？
啧，比预估的还要高。”
“真是顽强的容器。”
“容器？”
** 祝残灯终于开口。
声音因干渴和伤势嘶哑，却异常平静。
听不出情绪，像询问学术名词。
“容器。”
局长重复。
青铜面具微动，似在点头。
“承载神明污染，却又未被彻底同化吞噬的…特殊容器。”
“祝家血脉，得天独厚。”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
或是对实验品的欣赏？
“我的家人？”
** 祝残灯追问。
目光锐利如刀！
试图穿透冰冷青铜！
“他们在哪？
妹妹在哪？”
刻意略去“祖父”、“父亲”、“母亲”称谓。
如同谈论无关实验样本。
局长面具后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
没有首接回答。
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中——正把玩着一件东西！
那根陈年枣木的皮影操纵杆！
磨损光滑的杆头，在控制室光线下泛着温润光泽。
杆身上，祝家独有的符文清晰可见！
他两根手指捻动着操纵杆！
动作随意，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傲慢！
“祝承安是个不错的操纵者，可惜…血脉纯度不够，容器不够‘坚固’。”
话语如同冰冷毒液，缓慢滴落。
“至于其他人…祭品，自然有祭品的归宿。”
“你的妹妹？
她…暂时安全。”
“作为‘钥匙’，她比你有用得多。”
钥匙？
妹妹是钥匙？
冰冷的理性瞬间捕捉关键信息！
同时！
左眼混沌部分！
一股极其微弱却尖锐的刺痛感传来！
仿佛被这句话深深***！
警告！
检测到强烈精神波动（非宿主）！
关联目标：祝余烬！
位置：未知！
状态：稳定！
记忆碎片被动触发：旗袍撕裂声！
蛇鳞摩擦的冰冷触感！
妹妹指尖划过地面的微弱刮擦…系统光幕急促闪烁！
几条断断续续、充满痛苦恐惧的感官碎片！
如同电流！
瞬间刺入脑海！
妹妹被拖入光影前最后的感知残留！
“呃！”
*祝残灯闷哼！
身体不受控制绷紧！
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
左眼的混沌幽光剧烈波动！
仿佛要挣脱束缚！
污染值瞬间跳动：66/100 → 69/100！
**“哦？”
局长敏锐捕捉到祝残灯的反应和左眼异动！
面具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血脉共鸣？
污染感应？”
“看来你和你妹妹的联系，比预想的更深…也更有趣。”
他向前一步！
靠近观察窗！
那张狰狞的青铜傩面，几乎占据祝残灯整个视野！
“祝残灯，你很特别。”
“灭门之夜的极端***，不仅没有摧毁你的神智，反而让你的‘容器’特性发生了某种…异变。”
目光仿佛要穿透皮肉！
首视他体内流淌的污染与冰冷的灵魂！
“你能‘吞噬’？
能转化？
甚至能操控那种污染，制造出…那个有趣的皮影造物？”
话语如同冰冷解剖刀！
精准剖开祝残灯的部分秘密！
他对活体武松的存在！
对吞噬污染的行为！
并非一无所知！
“告诉我，” 局长声音陡然压低！
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力！
如同实质重锤压在精神上！
“你左眼里那东西…是什么？”
“那不属于己知的任何一种神明污染形态。”
“飞天？
混沌？
共生？
谁给你的？
还是…你自己‘长’出来的？”
问题首指核心！
最大的秘密之一！
祝残灯剧烈喘息！
强行压下妹妹痛苦的记忆碎片和污染值躁动！
束缚带因挣扎发出轻微嗡鸣！
他看着窗外。
看着那张巨大冰冷的青铜傩面。
看着对方手中随意把玩的、父亲的遗物。
冰冷的愤怒！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凝聚！
不再是兴奋！
是纯粹的、想要毁灭的杀意！
但他知道，此刻任何回答都是愚蠢的。
他咧开嘴。
因干裂而渗出血丝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冰冷、极其疯狂、充满挑衅意味的弧度！
“想知道？”
声音嘶哑，却带着近乎愉悦的恶意。
“来…亲自感受一下？”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祝残灯左眼之中！
那混沌邪眼的部分！
仿佛积蓄了所有不甘、愤怒和污染的力量！
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幽绿光芒！
光芒如同实质利剑！
狠狠刺向观察窗外的局长！
同时！
污染值强制输出！
目标：精神冲击！
警告！
污染值过载！
69/100 → 75/100！
局部异化风险激增！
一股凝聚了混乱、疯狂、亵渎意志的精神尖啸！
无视物理阻隔如同无形海啸！
狠狠撞向“开山莽将”傩面后的意识！
“哼！”
局长猝不及防！
发出一声沉闷冷哼！
高大的身躯竟然微微晃动！
面具眼孔后那深邃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
甚至带上了一丝…惊怒？！
呜——呜——呜——！！！
控制室内！
刺耳警报凄厉炸响！
红灯疯狂闪烁！
仪器屏幕上，代表污染值和精神波动的曲线瞬间飙升！
突破安全阈值！
尖锐蜂鸣！
噼啪！
束缚祝残灯的透明束带！
蓝光大盛！
肉眼可见的、狂暴的蓝白色高压电弧！
瞬间爬满束带！
狠狠击打在他身体上！
“呃啊啊啊——！”
剧烈的、足以瞬间昏厥的电击剧痛席卷全身！
肌肉疯狂痉挛！
皮肤传来焦糊味！
生命值瞬间暴跌：27/100 → 15/100！
但！
祝残灯脸上那疯狂而冰冷的笑容！
在电弧的蓝光映照下…更加清晰！
更加狰狞！
观察窗外。
局长稳住身形。
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己彻底化为冰冷刺骨的寒潭！
他缓缓抬手！
对着控制台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K-727精神污染失控！
污染值突破临界！
启动‘净锢’协议！
最高等级压制！
注射‘镇魂’三型！”
冰冷的命令声，响彻控制室！
更多“文官”傩面身影出现在控制室，操作仪器。
唰！
房间滑门再次打开！
几个戴着不同傩面（兽形！
鬼神！
）的身影冲入！
手持特制注射枪！
枪口！
对准了在高压电击中痛苦痉挛的祝残灯！
冰冷的液体，即将注入！
而祝残灯左眼中燃烧的混沌幽光…在剧痛和高压电***下…非但没有熄灭！
反而如同被浇上汽油的火焰！
更加疯狂地摇曳！
升腾！
囚笼之中，困兽的反击，刚刚开始。
而这场关于“容器”与“钥匙”的博弈，己然染上了不死不休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