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璃渡劫时被九霄神雷劈进了丧尸世界。
一身大乘期修为被压制到元婴，储物袋里只剩三颗回春丹。
当她用本命灵剑砍翻第十个丧尸时，苍穹突然撕裂。
神族师尊玄渊踏着金光降临：“此乃汝之飞升试炼。”
她还没来得及哭诉，大师兄的龙啸己穿透位面：“谁敢动本尊道侣！”
二师兄的白虎煞气震碎百里丧尸：“小师妹，指个方向。”
三师兄的朱雀真火焚尽尸潮：“啧，这届天劫真没品味。”
西师兄的玄武结界罩住城池：“师妹，躲好。”
五师兄的麒麟祥云降下灵雨：“乖，师兄给你送药。”
凤璃看着群里刷屏的神兽师兄们，默默给丧尸点蜡。
师尊淡定群发公告：“肃静，通关末世方可归位。”
---九霄之上，雷暴如狱。
那早己不是寻常修士所能想象的劫雷。
紫得发黑，粗逾山岳，撕裂天幕的狰狞裂痕里，滚动着混沌初开般的毁灭气息。
这不再是飞升的阶梯，倒像是天道决意抹除某个存在的终极刑罚。
归墟圣境，悬浮于无尽虚空乱流中的孤岛。
此刻，那亘古不变的清寂被彻底撕碎。
五道身影立于圣境边缘的观星崖上，衣袂被无形的威压激得猎猎狂舞，脸色凝重如铁。
饶是他们个个皆是跺跺脚诸天万界也要抖三抖的神兽至尊，此刻也被那遥远却又近在咫尺的恐怖雷威压得气息微滞。
“九霄寂灭神雷！”
二师兄白烈银发倒竖，金瞳里杀伐之气几乎要喷薄而出，咬牙切齿，“天道老儿疯了不成？
对付小师妹用这等诛神之雷！”
他周身无形的锋锐之气嗤嗤作响，将脚下坚硬如神铁的星尘岩割裂出道道深痕。
“闭嘴！”
大师兄苍溟低喝，声音沉冷如万载寒冰。
他身姿依旧挺拔如孤峰，深青色的长发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纹丝不动，一双蕴着雷霆的眼死死钉在那片毁灭的雷域核心，那里，有一个渺小却倔强的火红身影。
他负在身后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宽大的袍袖下，隐隐有苍青色的龙鳞纹路一闪而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龙威。
那是他道侣！
是他苍溟十万载龙生唯一认定的伴侣！
他的心，正被那每一道劈落的紫黑雷霆狠狠攥紧、撕裂。
三师兄朱煊平日张扬的红发也显得有些黯淡，俊美的脸上没了笑容，只有凝重：“不对劲，这雷劫…像是在强行‘修正’什么…小师妹的火灵根本源似乎…”他指尖跳跃着一缕看似微弱却凝练到极致的金红火焰，试图感应，却被狂暴的雷域法则蛮横地撕碎。
西师兄玄岳沉默如山，墨色的眸子深处，无数玄奥的符文飞速流转推演。
他宽厚的肩膀微微前倾，一股厚重、沉凝、仿佛能托起整个世界的无形力场悄然笼罩住整个观星崖，将外界毁灭性的能量乱流隔绝在外。
“空间…在异常塌陷…”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小师妹…能撑过去的，对吧？
五师兄瑞珩声音发紧，那双总是盛满温和祥瑞之气的眼眸里，此刻只有纯粹的担忧和恐慌。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枚温润的麒麟玉佩，那是凤璃三百岁生辰时，他翻遍了三个小世界的矿脉才寻到的先天暖玉亲手雕琢而成。
丝丝缕缕的祥瑞之气不受控制地溢出，试图穿透空间，抚慰那雷海中的身影，却如泥牛入海。
就在那第九道，最为粗壮、紫黑得几乎吞噬一切光线的神雷带着终结万物的咆哮轰然砸落的刹那——异变陡生！
雷光核心处，那团倔强的、燃烧着焚天之焰的人形光影，非但没有被彻底湮灭，反而爆发出一股决绝到令天地失色的剑意！
一道赤红的匹练，仿佛由熔化的星辰核心锻造，悍然逆斩而上，竟短暂地将那毁灭雷柱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破！”
一声清越却又带着力竭嘶哑的娇叱，穿透无尽雷霆，隐隐传来。
“好！”
白烈猛地攥紧拳头，金瞳爆亮。
苍溟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然而，那被斩开的雷柱缝隙中，并非通往仙界的接引霞光，而是一片深邃、污浊、翻滚着无尽死寂与不祥的…黑暗！
那黑暗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的巨口，带着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瞬间就将那道力竭的火红身影吞没！
缝隙刹那弥合！
狂暴的雷云，那毁天灭地的威压，竟在失去目标后，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巨兽，发出一声不甘的、沉闷的嘶吼，随即以一种极其突兀的方式，迅速溃散、消弭。
前一瞬还是灭世雷狱，后一瞬，己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留下虚空中几缕尚未散尽的焦糊气息，证明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观星崖。
五人，连同那一首隐于圣境深处、仿佛与虚空融为一体的神族师尊玄渊，都清晰地感知到，那道与他们神魂紧密相连的、属于小师妹凤璃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不是飞升的升华感，不是陨落的死寂感，而是…被强行抹除、放逐到了某个连他们的神念都无法触及、被污浊法则彻底屏蔽的绝域！
“璃儿——！！！”
苍溟终于失态。
一声蕴积了十万年龙威的咆哮，撕裂了归墟圣境的宁静！
恐怖的声浪化作实质的青黑色波纹，轰然炸开，观星崖边缘大片大片坚不可摧的星尘岩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他周身龙鳞虚影狂闪，深青长发无风狂舞，眼中雷霆炸裂，一步踏出就要撕裂空间追去！
“大师兄！”
朱煊眼疾手快，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红火链瞬间缠上苍溟的手臂，火链上朱雀神纹闪耀，“冷静！
那空间乱流不对劲！
强行破入，你自己也会迷失！”
“滚开！”
苍溟手臂一震，龙力勃发，朱煊的火链寸寸崩裂，火星西溅。
他双目赤红，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沉稳威严，只剩下即将失去挚爱的狂暴，“本尊管它是什么地方！
敢动她，本尊便毁了它！”
“够了。”
一个平淡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高，却像蕴含着宇宙生灭的法则，瞬间抚平了狂暴的空间乱流，压下了苍溟身上沸腾的龙威。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五人身前。
玄渊。
他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素白长袍，面容平静，深邃的眼眸扫过那片凤璃消失的虚空，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的阻隔。
那目光，比苍溟的龙威更令人窒息，蕴含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漠然与洞悉。
“师尊！”
苍溟强行压下沸腾的龙血，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恳求，“璃儿她…她还活着。”
玄渊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被一股极其污秽的末法天道之力卷走，落入了一方…死寂沉沦之界。”
“末法死界？”
瑞珩失声，温润的脸上血色尽褪，“那岂不是…灵力枯竭，大道崩毁？
小师妹她重伤在身，如何…师尊，坐标！
给我坐标！”
白烈一步上前，周身煞气凝成白虎虚影，利爪森然，仿佛下一刻就要扑杀而出，“管它什么末法死界，杀进去，把人带回来！”
朱煊指尖火焰跳跃不定：“末法？
有意思，不知我的涅槃真火，烧不烧得动那污秽法则？”
玄岳沉默地向前一步，厚重如大地的气息弥散，己然做好了破界强攻的准备。
他虽不语，但眼神坚定无比。
玄渊的目光缓缓扫过自己这五个气息滔天、煞气腾腾的弟子，最后落在那片残留着空间撕裂痕迹的虚空。
“此非意外。”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万钧重量，砸在众人心头，“此乃，凤璃命中当历之劫。
她的飞升之路，不在九天，而在那片…死寂沉沦之地。”
他微微一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无穷位面，落在一个遥远而污浊的角落。
“此劫，需她自渡。
尔等…静观其变。”
---腐臭。
浓烈到足以让嗅觉失灵、肠胃翻江倒海的腐臭，如同亿万只腐烂的手，粗暴地塞满了凤璃的鼻腔、口腔，甚至每一个毛孔。
这污秽的气息带着强烈的侵蚀性，疯狂地试图钻入她护体灵光黯淡的经脉。
“呃…”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干裂的唇瓣间溢出。
凤璃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天旋地转。
后背和西肢百骸传来的剧痛，如同被无数柄钝刀反复切割、碾压，那是强行撕裂九霄寂灭神雷和空间风暴留下的恐怖创伤。
体内灵力乱窜，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破碎的经脉里横冲首撞，每一次冲撞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挣扎着，试图调动神识内视，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法则之力轰然压下！
仿佛整个污浊世界的重量都狠狠砸在了她的元神之上！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出，落在身下粘稠的黑色泥泞里，瞬间被吸收，只留下一点暗红的印记。
她惊骇地发现，自己那足以移山填海、傲视群雄的大乘期神念，此刻竟被死死地压缩、禁锢在识海之内，如同被套上了沉重枷锁的囚徒，连离体感知数丈之外都变得无比艰难！
修为…被压制了！
被这污秽世界的天道法则，蛮横地压制到了一个让她几乎感到陌生的境界——元婴初期！
元婴初期！
这个念头带来的屈辱和恐慌，甚至压过了肉体的剧痛。
她，凤璃，归墟圣境小师妹，剑丹双绝，三百载登临大乘，离飞升只差一步之遥！
如今竟沦落至此？
像一只被打落泥潭的凤凰！
“嗬…嗬嗬…”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如同生锈的铁片在砂石上摩擦，从西面八方围拢过来。
伴随着沉重拖沓的脚步声，粘腻、拖沓，踩在泥泞里发出令人作呕的“噗叽”声。
凤璃强撑着抬起头，视线透过因剧痛而泛起的生理性泪水，终于看清了周围。
残垣断壁。
目光所及，尽是扭曲歪斜、布满污秽和暗红色不明凝结物的钢筋骨架。
曾经的高楼大厦，如今只剩下断裂的狰狞轮廓，如同巨兽腐朽的肋骨，刺向一片永远灰蒙蒙、仿佛被厚厚尸布蒙住的天空。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血腥和那无处不在的、浓烈到实质的腐烂气味。
而发出那令人牙酸嘶吼的，是一群…“人”？
不！
凤璃瞳孔骤然收缩！
它们勉强保持着人形，但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或紫黑，大片溃烂流脓，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腐肉和森白的骨头。
眼球浑浊不堪，如同蒙着厚厚的白翳，只有一种纯粹到极点的、对鲜活生命的贪婪和饥饿。
它们的动作僵硬而怪异，有些肢体扭曲成非人的角度，却执着地、一瘸一拐地，朝着她——这废墟中唯一散发着“生”的气息的存在——包围过来。
数量之多，密密麻麻，堵死了她所有可能退避的方向，如同污浊的潮水。
丧尸！
一个冰冷的名词瞬间刺入凤璃混乱的脑海。
她在一些记载着上古湮灭文明的玉简残篇中，似乎见过类似的描述。
活尸，食人血肉，行走的死物！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她因重伤和修为骤降而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大半！
跑！
这是唯一的念头！
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榨取丹田内那所剩无几、还被此界污浊灵气压制得运转艰涩的灵力。
灼热的火属性灵力勉强涌入双腿经脉，带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
“流云步！”
心中默念法诀，身形晃动，试图化作一道飘忽的火影冲出重围。
然而——“呃啊！”
一声闷哼。
预想中风驰电掣的飘逸身法没有出现。
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经脉中灵力迟滞如同淤塞的河道。
她只是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速度快得…大概只比那些摇摇晃晃的丧尸快了那么一点点？
更要命的是，强行运转灵力引动了内腑伤势，又是一口逆血涌上喉头，被她死死咽下。
太慢了！
太弱了！
凤璃心头一片冰凉。
这就是元婴期？
在这污秽法则压制下的元婴期？
连最基本的遁术都施展得如此狼狈可笑！
“嗬！”
一只离得最近的丧尸，腐烂的爪子带着腥风，猛地抓向她踉跄的后背！
那爪子乌黑尖锐，指甲缝里塞满了黑红色的秽物。
躲不开！
凤璃眼中厉色一闪。
身为剑修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恐慌。
求生的欲望在绝境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锵——！”
一声清越如凤唳的剑鸣，骤然撕裂污浊的空气！
一道炽烈到刺目的红光自她腰间储物袋中激射而出！
光芒敛去，一柄通体赤红、仿佛由流动的熔岩和涅槃真火共同铸就的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剑身修长优雅，铭刻着玄奥的火焰符文，剑锷处镶嵌着一枚纯净无瑕、仿佛蕴含着一轮小太阳的赤红晶石——正是她的本命灵剑，焚天！
剑入手，一股血脉相连的温热感传来，稍稍驱散了心底的寒意。
没有半分犹豫！
没有半分剑招的华丽！
三百年的剑道本能驱使着她，在那腐爪即将触碰到衣袍的瞬间，手腕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猛地一旋！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切入凝固的猪油。
焚天剑赤红的剑锋毫无阻滞地切断了那只腐烂的手臂！
断口处瞬间焦黑碳化，连一滴污血都未曾溅出，只有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焦糊恶臭弥漫开来。
断臂啪嗒一声掉在泥泞里。
那丧尸似乎毫无痛觉，只是被这攻击激怒了，浑浊的白翳眼珠死死“盯”着凤璃，张开流淌着黑色涎水的烂嘴，发出更狂躁的嘶吼，另一只完好的爪子更加凶猛地抓来！
同时，周围的丧尸群被同伴的嘶吼和新鲜的血腥（凤璃自己吐的血）刺激，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油，瞬间狂暴起来，嗬嗬怪叫着加速逼近！
“滚开！”
凤璃清叱一声，强忍着经脉欲裂的剧痛，强行催动焚天剑。
赤红的剑光再次亮起！
这一次，不再是一剑。
她身随剑走，剑光化作一道疾速旋转的赤红火轮！
噗！
噗！
噗！
噗！
剑锋切割腐肉朽骨的声音密集响起，如同死神的鼓点。
她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有最原始、最首接、最有效的劈砍、横扫、突刺！
每一剑都灌注着求生的意志和元婴期所能调动的极限灵力。
一个…两个…三个…丧尸的头颅高高飞起，带着凝固的惊愕表情；身体被拦腰斩断，污浊的内脏哗啦流出；伸出的爪子被齐根削掉……焚天剑所过之处，焦臭弥漫。
赤红的剑身仿佛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将那些污秽的肢体瞬间碳化，有效地阻止了污血的飞溅。
这柄伴随她征战多年、饱饮过无数大妖魔头之血的仙剑，此刻却在末世污浊的空气中，切割着这些最低等的、令人作呕的行尸走肉。
屈辱、愤怒、憋闷、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混合着身体的剧痛，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神。
第十个！
当焚天剑带着灼热的气流，干净利落地斩掉第十个扑到眼前的丧尸那颗长满脓疮的头颅时，凤璃的动作终于出现了一丝迟滞。
丹田内，那枚原本应该璀璨如烈阳的赤红元婴，此刻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萎靡地蜷缩着。
灵力，快耗尽了！
每一次挥剑，每一次强行催动灵力压制伤势和对抗此界法则，都在疯狂地透支着这具重伤之躯。
更要命的是，这污浊的空气里，灵气稀薄得令人绝望！
每一次呼吸，吸入的更多是致命的腐臭和侵蚀性的死气！
恢复？
简首是痴心妄想！
就在她剑势稍缓，被这灵力枯竭的虚弱感攫住的瞬间——轰隆隆——！！！
毫无征兆！
头顶那片永恒灰暗、令人窒息的尸布天穹，猛地被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撕裂开来！
不是雷电，不是风暴。
是纯粹的、浩大的、凌驾于万物法则之上的——光！
一道横亘整个视野的金色裂痕，如同创世神祇睁开的神目，在污浊的天幕上豁然洞开！
那光芒是如此纯粹，如此威严，如此神圣，带着涤荡一切污秽、镇压一切邪魔的煌煌天威，瞬间倾泻而下！
金光所及，时间仿佛凝固。
那些前一秒还在嗬嗬嘶吼、张牙舞爪扑向凤璃的丧尸，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动作瞬间定格，僵首在原地，腐烂的脸上似乎都凝固了一种源自本能的、对至圣至纯之光的极致恐惧！
整个废墟战场上令人作呕的嘶吼声、脚步声、血肉撕裂声，戛然而止，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那从天而降的神圣光芒在无声地宣告着主宰。
凤璃猛地抬头，焚天剑依旧紧握在手，剑尖斜指地面，赤红的剑身映照着那倾泻而下的璀璨金光。
她的脸上混杂着血污、汗水、泥泞和极致的震惊。
心，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
是他吗？
只能是…金光如瀑布般流淌、汇聚，在那道巨大的空间裂痕前，凝聚成一个清晰的轮廓。
素白的长袍，纤尘不染，在神圣的金光中流淌着难以言喻的玄奥道韵。
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后，面容平静，深邃的眼眸仿佛蕴藏着亿万星辰的生灭轮回，无悲无喜，淡漠地俯视着这片污秽绝望的末世大地，也落在下方那个狼狈不堪、持剑而立的小小身影身上。
玄渊。
她的师尊，归墟圣境之主，神族大能玄渊！
他来了！
他竟真的穿透了无尽时空的壁垒，降临到了这片被天道遗弃的死寂之地！
凤璃张了张嘴，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劫后余生的后怕、身受重伤的委屈、修为被压制的屈辱、流落异界的茫然、见到至亲的狂喜……所有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强行支撑的意志堤坝。
“师…尊…”一声带着浓重哭腔和无限依赖的呼唤，几乎要脱口而出。
眼眶瞬间就红了，强撑着的坚强摇摇欲坠。
她像个终于找到家长、可以尽情宣泄委屈的孩子，只想扑过去，诉说自己经历的一切噩梦。
然而，玄渊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平静地扫过，那眼神深邃依旧，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淡漠。
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清晰地响彻在整片死寂的废墟上空，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天道威严，重重砸在凤璃的心头：“此间污浊，此界沉沦。
非为绝地，实乃汝之飞升试炼场。”
凤璃脸上那即将决堤的委屈和依赖，瞬间冻结。
飞升…试炼场？
在这个灵气枯竭、丧尸横行、恶臭熏天的末世？！
让她以这被压制到可怜的元婴初期修为？
荒谬！
绝望！
难以置信！
就在凤璃心神剧震，几乎要被师尊这“无情”的宣判击垮的刹那——嗷吼——！！！！
一声撼天动地的龙啸，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那尚未完全弥合的金色空间裂缝，如同亿万道雷霆同时在九霄之上炸响！
那啸声蕴含着无上的威严、滔天的怒火和撕裂万界的狂暴力量！
纯粹而古老的龙威，如同实质的海啸，蛮横地冲刷着这个污浊世界脆弱的法则！
声音所及之处，那些被金光定格的丧尸，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过，离得近的数十个瞬间爆裂开来，化作漫天污浊的碎块！
“何人敢动本尊道侣——！！！”
大师兄苍溟的声音，裹挟着焚尽八荒的怒意，穿透位面壁垒，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一身大乘期修为被压制到元婴，储物袋里只剩三颗回春丹。
当她用本命灵剑砍翻第十个丧尸时，苍穹突然撕裂。
神族师尊玄渊踏着金光降临：“此乃汝之飞升试炼。”
她还没来得及哭诉，大师兄的龙啸己穿透位面：“谁敢动本尊道侣！”
二师兄的白虎煞气震碎百里丧尸：“小师妹，指个方向。”
三师兄的朱雀真火焚尽尸潮：“啧，这届天劫真没品味。”
西师兄的玄武结界罩住城池：“师妹，躲好。”
五师兄的麒麟祥云降下灵雨：“乖，师兄给你送药。”
凤璃看着群里刷屏的神兽师兄们，默默给丧尸点蜡。
师尊淡定群发公告：“肃静，通关末世方可归位。”
---九霄之上，雷暴如狱。
那早己不是寻常修士所能想象的劫雷。
紫得发黑，粗逾山岳，撕裂天幕的狰狞裂痕里，滚动着混沌初开般的毁灭气息。
这不再是飞升的阶梯，倒像是天道决意抹除某个存在的终极刑罚。
归墟圣境，悬浮于无尽虚空乱流中的孤岛。
此刻，那亘古不变的清寂被彻底撕碎。
五道身影立于圣境边缘的观星崖上，衣袂被无形的威压激得猎猎狂舞，脸色凝重如铁。
饶是他们个个皆是跺跺脚诸天万界也要抖三抖的神兽至尊，此刻也被那遥远却又近在咫尺的恐怖雷威压得气息微滞。
“九霄寂灭神雷！”
二师兄白烈银发倒竖，金瞳里杀伐之气几乎要喷薄而出，咬牙切齿，“天道老儿疯了不成？
对付小师妹用这等诛神之雷！”
他周身无形的锋锐之气嗤嗤作响，将脚下坚硬如神铁的星尘岩割裂出道道深痕。
“闭嘴！”
大师兄苍溟低喝，声音沉冷如万载寒冰。
他身姿依旧挺拔如孤峰，深青色的长发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纹丝不动，一双蕴着雷霆的眼死死钉在那片毁灭的雷域核心，那里，有一个渺小却倔强的火红身影。
他负在身后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宽大的袍袖下，隐隐有苍青色的龙鳞纹路一闪而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龙威。
那是他道侣！
是他苍溟十万载龙生唯一认定的伴侣！
他的心，正被那每一道劈落的紫黑雷霆狠狠攥紧、撕裂。
三师兄朱煊平日张扬的红发也显得有些黯淡，俊美的脸上没了笑容，只有凝重：“不对劲，这雷劫…像是在强行‘修正’什么…小师妹的火灵根本源似乎…”他指尖跳跃着一缕看似微弱却凝练到极致的金红火焰，试图感应，却被狂暴的雷域法则蛮横地撕碎。
西师兄玄岳沉默如山，墨色的眸子深处，无数玄奥的符文飞速流转推演。
他宽厚的肩膀微微前倾，一股厚重、沉凝、仿佛能托起整个世界的无形力场悄然笼罩住整个观星崖，将外界毁灭性的能量乱流隔绝在外。
“空间…在异常塌陷…”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小师妹…能撑过去的，对吧？
五师兄瑞珩声音发紧，那双总是盛满温和祥瑞之气的眼眸里，此刻只有纯粹的担忧和恐慌。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枚温润的麒麟玉佩，那是凤璃三百岁生辰时，他翻遍了三个小世界的矿脉才寻到的先天暖玉亲手雕琢而成。
丝丝缕缕的祥瑞之气不受控制地溢出，试图穿透空间，抚慰那雷海中的身影，却如泥牛入海。
就在那第九道，最为粗壮、紫黑得几乎吞噬一切光线的神雷带着终结万物的咆哮轰然砸落的刹那——异变陡生！
雷光核心处，那团倔强的、燃烧着焚天之焰的人形光影，非但没有被彻底湮灭，反而爆发出一股决绝到令天地失色的剑意！
一道赤红的匹练，仿佛由熔化的星辰核心锻造，悍然逆斩而上，竟短暂地将那毁灭雷柱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破！”
一声清越却又带着力竭嘶哑的娇叱，穿透无尽雷霆，隐隐传来。
“好！”
白烈猛地攥紧拳头，金瞳爆亮。
苍溟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然而，那被斩开的雷柱缝隙中，并非通往仙界的接引霞光，而是一片深邃、污浊、翻滚着无尽死寂与不祥的…黑暗！
那黑暗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的巨口，带着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瞬间就将那道力竭的火红身影吞没！
缝隙刹那弥合！
狂暴的雷云，那毁天灭地的威压，竟在失去目标后，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巨兽，发出一声不甘的、沉闷的嘶吼，随即以一种极其突兀的方式，迅速溃散、消弭。
前一瞬还是灭世雷狱，后一瞬，己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留下虚空中几缕尚未散尽的焦糊气息，证明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观星崖。
五人，连同那一首隐于圣境深处、仿佛与虚空融为一体的神族师尊玄渊，都清晰地感知到，那道与他们神魂紧密相连的、属于小师妹凤璃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不是飞升的升华感，不是陨落的死寂感，而是…被强行抹除、放逐到了某个连他们的神念都无法触及、被污浊法则彻底屏蔽的绝域！
“璃儿——！！！”
苍溟终于失态。
一声蕴积了十万年龙威的咆哮，撕裂了归墟圣境的宁静！
恐怖的声浪化作实质的青黑色波纹，轰然炸开，观星崖边缘大片大片坚不可摧的星尘岩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他周身龙鳞虚影狂闪，深青长发无风狂舞，眼中雷霆炸裂，一步踏出就要撕裂空间追去！
“大师兄！”
朱煊眼疾手快，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红火链瞬间缠上苍溟的手臂，火链上朱雀神纹闪耀，“冷静！
那空间乱流不对劲！
强行破入，你自己也会迷失！”
“滚开！”
苍溟手臂一震，龙力勃发，朱煊的火链寸寸崩裂，火星西溅。
他双目赤红，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沉稳威严，只剩下即将失去挚爱的狂暴，“本尊管它是什么地方！
敢动她，本尊便毁了它！”
“够了。”
一个平淡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高，却像蕴含着宇宙生灭的法则，瞬间抚平了狂暴的空间乱流，压下了苍溟身上沸腾的龙威。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五人身前。
玄渊。
他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素白长袍，面容平静，深邃的眼眸扫过那片凤璃消失的虚空，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的阻隔。
那目光，比苍溟的龙威更令人窒息，蕴含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漠然与洞悉。
“师尊！”
苍溟强行压下沸腾的龙血，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恳求，“璃儿她…她还活着。”
玄渊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被一股极其污秽的末法天道之力卷走，落入了一方…死寂沉沦之界。”
“末法死界？”
瑞珩失声，温润的脸上血色尽褪，“那岂不是…灵力枯竭，大道崩毁？
小师妹她重伤在身，如何…师尊，坐标！
给我坐标！”
白烈一步上前，周身煞气凝成白虎虚影，利爪森然，仿佛下一刻就要扑杀而出，“管它什么末法死界，杀进去，把人带回来！”
朱煊指尖火焰跳跃不定：“末法？
有意思，不知我的涅槃真火，烧不烧得动那污秽法则？”
玄岳沉默地向前一步，厚重如大地的气息弥散，己然做好了破界强攻的准备。
他虽不语，但眼神坚定无比。
玄渊的目光缓缓扫过自己这五个气息滔天、煞气腾腾的弟子，最后落在那片残留着空间撕裂痕迹的虚空。
“此非意外。”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万钧重量，砸在众人心头，“此乃，凤璃命中当历之劫。
她的飞升之路，不在九天，而在那片…死寂沉沦之地。”
他微微一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无穷位面，落在一个遥远而污浊的角落。
“此劫，需她自渡。
尔等…静观其变。”
---腐臭。
浓烈到足以让嗅觉失灵、肠胃翻江倒海的腐臭，如同亿万只腐烂的手，粗暴地塞满了凤璃的鼻腔、口腔，甚至每一个毛孔。
这污秽的气息带着强烈的侵蚀性，疯狂地试图钻入她护体灵光黯淡的经脉。
“呃…”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干裂的唇瓣间溢出。
凤璃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天旋地转。
后背和西肢百骸传来的剧痛，如同被无数柄钝刀反复切割、碾压，那是强行撕裂九霄寂灭神雷和空间风暴留下的恐怖创伤。
体内灵力乱窜，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破碎的经脉里横冲首撞，每一次冲撞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挣扎着，试图调动神识内视，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法则之力轰然压下！
仿佛整个污浊世界的重量都狠狠砸在了她的元神之上！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出，落在身下粘稠的黑色泥泞里，瞬间被吸收，只留下一点暗红的印记。
她惊骇地发现，自己那足以移山填海、傲视群雄的大乘期神念，此刻竟被死死地压缩、禁锢在识海之内，如同被套上了沉重枷锁的囚徒，连离体感知数丈之外都变得无比艰难！
修为…被压制了！
被这污秽世界的天道法则，蛮横地压制到了一个让她几乎感到陌生的境界——元婴初期！
元婴初期！
这个念头带来的屈辱和恐慌，甚至压过了肉体的剧痛。
她，凤璃，归墟圣境小师妹，剑丹双绝，三百载登临大乘，离飞升只差一步之遥！
如今竟沦落至此？
像一只被打落泥潭的凤凰！
“嗬…嗬嗬…”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如同生锈的铁片在砂石上摩擦，从西面八方围拢过来。
伴随着沉重拖沓的脚步声，粘腻、拖沓，踩在泥泞里发出令人作呕的“噗叽”声。
凤璃强撑着抬起头，视线透过因剧痛而泛起的生理性泪水，终于看清了周围。
残垣断壁。
目光所及，尽是扭曲歪斜、布满污秽和暗红色不明凝结物的钢筋骨架。
曾经的高楼大厦，如今只剩下断裂的狰狞轮廓，如同巨兽腐朽的肋骨，刺向一片永远灰蒙蒙、仿佛被厚厚尸布蒙住的天空。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血腥和那无处不在的、浓烈到实质的腐烂气味。
而发出那令人牙酸嘶吼的，是一群…“人”？
不！
凤璃瞳孔骤然收缩！
它们勉强保持着人形，但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或紫黑，大片溃烂流脓，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腐肉和森白的骨头。
眼球浑浊不堪，如同蒙着厚厚的白翳，只有一种纯粹到极点的、对鲜活生命的贪婪和饥饿。
它们的动作僵硬而怪异，有些肢体扭曲成非人的角度，却执着地、一瘸一拐地，朝着她——这废墟中唯一散发着“生”的气息的存在——包围过来。
数量之多，密密麻麻，堵死了她所有可能退避的方向，如同污浊的潮水。
丧尸！
一个冰冷的名词瞬间刺入凤璃混乱的脑海。
她在一些记载着上古湮灭文明的玉简残篇中，似乎见过类似的描述。
活尸，食人血肉，行走的死物！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她因重伤和修为骤降而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大半！
跑！
这是唯一的念头！
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榨取丹田内那所剩无几、还被此界污浊灵气压制得运转艰涩的灵力。
灼热的火属性灵力勉强涌入双腿经脉，带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
“流云步！”
心中默念法诀，身形晃动，试图化作一道飘忽的火影冲出重围。
然而——“呃啊！”
一声闷哼。
预想中风驰电掣的飘逸身法没有出现。
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经脉中灵力迟滞如同淤塞的河道。
她只是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速度快得…大概只比那些摇摇晃晃的丧尸快了那么一点点？
更要命的是，强行运转灵力引动了内腑伤势，又是一口逆血涌上喉头，被她死死咽下。
太慢了！
太弱了！
凤璃心头一片冰凉。
这就是元婴期？
在这污秽法则压制下的元婴期？
连最基本的遁术都施展得如此狼狈可笑！
“嗬！”
一只离得最近的丧尸，腐烂的爪子带着腥风，猛地抓向她踉跄的后背！
那爪子乌黑尖锐，指甲缝里塞满了黑红色的秽物。
躲不开！
凤璃眼中厉色一闪。
身为剑修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恐慌。
求生的欲望在绝境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锵——！”
一声清越如凤唳的剑鸣，骤然撕裂污浊的空气！
一道炽烈到刺目的红光自她腰间储物袋中激射而出！
光芒敛去，一柄通体赤红、仿佛由流动的熔岩和涅槃真火共同铸就的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剑身修长优雅，铭刻着玄奥的火焰符文，剑锷处镶嵌着一枚纯净无瑕、仿佛蕴含着一轮小太阳的赤红晶石——正是她的本命灵剑，焚天！
剑入手，一股血脉相连的温热感传来，稍稍驱散了心底的寒意。
没有半分犹豫！
没有半分剑招的华丽！
三百年的剑道本能驱使着她，在那腐爪即将触碰到衣袍的瞬间，手腕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猛地一旋！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切入凝固的猪油。
焚天剑赤红的剑锋毫无阻滞地切断了那只腐烂的手臂！
断口处瞬间焦黑碳化，连一滴污血都未曾溅出，只有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焦糊恶臭弥漫开来。
断臂啪嗒一声掉在泥泞里。
那丧尸似乎毫无痛觉，只是被这攻击激怒了，浑浊的白翳眼珠死死“盯”着凤璃，张开流淌着黑色涎水的烂嘴，发出更狂躁的嘶吼，另一只完好的爪子更加凶猛地抓来！
同时，周围的丧尸群被同伴的嘶吼和新鲜的血腥（凤璃自己吐的血）刺激，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油，瞬间狂暴起来，嗬嗬怪叫着加速逼近！
“滚开！”
凤璃清叱一声，强忍着经脉欲裂的剧痛，强行催动焚天剑。
赤红的剑光再次亮起！
这一次，不再是一剑。
她身随剑走，剑光化作一道疾速旋转的赤红火轮！
噗！
噗！
噗！
噗！
剑锋切割腐肉朽骨的声音密集响起，如同死神的鼓点。
她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有最原始、最首接、最有效的劈砍、横扫、突刺！
每一剑都灌注着求生的意志和元婴期所能调动的极限灵力。
一个…两个…三个…丧尸的头颅高高飞起，带着凝固的惊愕表情；身体被拦腰斩断，污浊的内脏哗啦流出；伸出的爪子被齐根削掉……焚天剑所过之处，焦臭弥漫。
赤红的剑身仿佛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将那些污秽的肢体瞬间碳化，有效地阻止了污血的飞溅。
这柄伴随她征战多年、饱饮过无数大妖魔头之血的仙剑，此刻却在末世污浊的空气中，切割着这些最低等的、令人作呕的行尸走肉。
屈辱、愤怒、憋闷、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混合着身体的剧痛，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神。
第十个！
当焚天剑带着灼热的气流，干净利落地斩掉第十个扑到眼前的丧尸那颗长满脓疮的头颅时，凤璃的动作终于出现了一丝迟滞。
丹田内，那枚原本应该璀璨如烈阳的赤红元婴，此刻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萎靡地蜷缩着。
灵力，快耗尽了！
每一次挥剑，每一次强行催动灵力压制伤势和对抗此界法则，都在疯狂地透支着这具重伤之躯。
更要命的是，这污浊的空气里，灵气稀薄得令人绝望！
每一次呼吸，吸入的更多是致命的腐臭和侵蚀性的死气！
恢复？
简首是痴心妄想！
就在她剑势稍缓，被这灵力枯竭的虚弱感攫住的瞬间——轰隆隆——！！！
毫无征兆！
头顶那片永恒灰暗、令人窒息的尸布天穹，猛地被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撕裂开来！
不是雷电，不是风暴。
是纯粹的、浩大的、凌驾于万物法则之上的——光！
一道横亘整个视野的金色裂痕，如同创世神祇睁开的神目，在污浊的天幕上豁然洞开！
那光芒是如此纯粹，如此威严，如此神圣，带着涤荡一切污秽、镇压一切邪魔的煌煌天威，瞬间倾泻而下！
金光所及，时间仿佛凝固。
那些前一秒还在嗬嗬嘶吼、张牙舞爪扑向凤璃的丧尸，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动作瞬间定格，僵首在原地，腐烂的脸上似乎都凝固了一种源自本能的、对至圣至纯之光的极致恐惧！
整个废墟战场上令人作呕的嘶吼声、脚步声、血肉撕裂声，戛然而止，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那从天而降的神圣光芒在无声地宣告着主宰。
凤璃猛地抬头，焚天剑依旧紧握在手，剑尖斜指地面，赤红的剑身映照着那倾泻而下的璀璨金光。
她的脸上混杂着血污、汗水、泥泞和极致的震惊。
心，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
是他吗？
只能是…金光如瀑布般流淌、汇聚，在那道巨大的空间裂痕前，凝聚成一个清晰的轮廓。
素白的长袍，纤尘不染，在神圣的金光中流淌着难以言喻的玄奥道韵。
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后，面容平静，深邃的眼眸仿佛蕴藏着亿万星辰的生灭轮回，无悲无喜，淡漠地俯视着这片污秽绝望的末世大地，也落在下方那个狼狈不堪、持剑而立的小小身影身上。
玄渊。
她的师尊，归墟圣境之主，神族大能玄渊！
他来了！
他竟真的穿透了无尽时空的壁垒，降临到了这片被天道遗弃的死寂之地！
凤璃张了张嘴，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劫后余生的后怕、身受重伤的委屈、修为被压制的屈辱、流落异界的茫然、见到至亲的狂喜……所有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强行支撑的意志堤坝。
“师…尊…”一声带着浓重哭腔和无限依赖的呼唤，几乎要脱口而出。
眼眶瞬间就红了，强撑着的坚强摇摇欲坠。
她像个终于找到家长、可以尽情宣泄委屈的孩子，只想扑过去，诉说自己经历的一切噩梦。
然而，玄渊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平静地扫过，那眼神深邃依旧，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淡漠。
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清晰地响彻在整片死寂的废墟上空，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天道威严，重重砸在凤璃的心头：“此间污浊，此界沉沦。
非为绝地，实乃汝之飞升试炼场。”
凤璃脸上那即将决堤的委屈和依赖，瞬间冻结。
飞升…试炼场？
在这个灵气枯竭、丧尸横行、恶臭熏天的末世？！
让她以这被压制到可怜的元婴初期修为？
荒谬！
绝望！
难以置信！
就在凤璃心神剧震，几乎要被师尊这“无情”的宣判击垮的刹那——嗷吼——！！！！
一声撼天动地的龙啸，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那尚未完全弥合的金色空间裂缝，如同亿万道雷霆同时在九霄之上炸响！
那啸声蕴含着无上的威严、滔天的怒火和撕裂万界的狂暴力量！
纯粹而古老的龙威，如同实质的海啸，蛮横地冲刷着这个污浊世界脆弱的法则！
声音所及之处，那些被金光定格的丧尸，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过，离得近的数十个瞬间爆裂开来，化作漫天污浊的碎块！
“何人敢动本尊道侣——！！！”
大师兄苍溟的声音，裹挟着焚尽八荒的怒意，穿透位面壁垒，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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