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终于有活人（除了暴君）了！还是个看起来无害的小宫女！
「天使！你是天使吗？！」我激动的心声脱口而出。
小宫女圆圆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茫然又惊恐地看着我，小嘴微张，似乎不明白这位躺在暖榻上的小主为什么突然说她是“天使”。
「呃…口误！我是说，快进来！我需要你！救命恩人！」我赶紧在心里找补，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虚弱又和善的笑容。
小宫女被我这“心声”加“笑容”的诡异组合弄得更加不知所措，但还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端着热水盆和干净的布巾走了进来。她动作很轻，带着新入宫宫女特有的生涩和惶恐，拧干温热的布巾，小心翼翼地递给我擦脸。
温热的湿布覆在脸上，终于驱散了一些彻骨的寒意和紧绷感。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边擦脸，一边尽量放柔声音问。
“回…回小主，奴婢叫春桃…” 小宫女的声音依旧很细，带着颤音。
「春桃？好名字！一听就很甜！」我习惯性地在心里夸了一句。
春桃拿着布巾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圆圆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头垂得更低了，小声嗫嚅：“谢…谢小主…”
呃…忘了心声这茬了！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个…春桃啊，别怕。以后就跟着我吧。” 虽然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
“是，小主。” 春桃小声应着，动作麻利地帮我整理散乱的头发，又捧来一套看起来料子比冷宫粗布好了不止一个档次的淡青色宫装。
在春桃的帮助下，我总算把自己收拾得像个人样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眼底带着青黑，但至少不再是那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凄惨模样。
刚换好衣服，福海那张如同石刻般没什么表情的脸就出现在了门口。
“林小主，” 他的声音平板无波，“陛下口谕，请小主移步御书房。”
御书房？！
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刚下早朝就去御书房？这暴君又想干嘛？！
「不会又要喝药吧？还是…继续听心跳？」我惊恐地看向福海。
福海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我的心声，只是侧身让开：“小主，请。”
硬着头皮，在春桃担忧的目光中，我跟着福海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了传说中皇帝处理政务的重地——御书房。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书卷气息。巨大的紫檀木御案后，萧彻正襟危坐，玄色龙袍衬得他面容冷峻，眉宇间带着一丝处理政务后的沉凝。他面前堆积着如山的奏折，朱笔悬在指间，尚未落下。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瞬间锁定了走进来的我。没有昨夜的慵懒和戏谑，只有深不见底的审视和帝王特有的威压。
「压力山大…」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萧彻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状态。随即，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回奏折上，薄唇轻启，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过来，研墨。”
研墨？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行吧，总比灌药强！研墨就研墨，这活儿我熟！
「小意思！想当年我可是公司里的磨墨…啊呸，是PPT小能手！磨个墨还不是手到擒来？」内心瞬间轻松了不少，我快步走到御案侧前方放置砚台的位置。
上好的松烟墨锭入手冰凉沉实。我拿起旁边的青玉小水盂，滴了几滴清水在砚池中，然后捏着墨锭，手腕悬空，力道均匀地开始沿着一个方向缓缓研磨。动作虽有些生疏，但节奏沉稳，墨汁渐渐变得浓黑均匀。
萧彻批阅奏折的笔尖微微一顿。他似乎并未抬头，但那道无形的视线，却仿佛一直若有似无地笼罩在我研墨的手上。
「嗯…力道要轻，速度要匀…水不能多…这墨锭质量真好，磨出来的墨又黑又亮…」我一边磨，一边在脑子里回想着以前练书法时老师教的要点，职业病发作，甚至开始在心里评估这墨的品质。
萧彻执笔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他依旧没有抬头，但御书房内异常安静，只有墨锭摩擦砚台的沙沙声，和我那清晰无比的“内心评测”。
「…这块墨锭的胶用得不错，粘稠度刚好，不容易晕染…就是香味淡了点，要是加点冰片或者麝香就完美了…」我磨得专注，职业病上头，完全忘了旁边还坐着个能“听”心声的暴君。
沙沙…沙沙…
御书房内只剩下单调的研墨声。
萧彻批完手头的一本奏折，随手放到一边。他的目光终于从奏折上抬起，落在了我低垂着、认真研墨的侧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审视，探究，还有一丝…被打扰思绪的不悦？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
“你很懂墨？”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沉寂。
我研墨的动作猛地一僵！这才惊觉自己刚才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
「糟了！职业病犯了！忘了这茬了！」巨大的惊恐瞬间攫住心脏！在皇帝面前点评御墨？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我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奴、奴婢不敢…” 我慌忙放下墨锭，低下头，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奴婢只是…只是以前…”
“抬起头。” 萧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僵硬地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心脏狂跳。
他看着我，看了好几秒，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就在我快要扛不住这无声的压力，感觉2.1%的血条摇摇欲坠时，他忽然动了。
他随手从旁边那堆尚未批阅的奏折小山里，抽出一本，看也没看，直接丢到了我面前的砚台旁。
啪嗒一声轻响。
“念。” 一个字，命令简洁。
念奏折？！
我瞳孔地震！这玩意儿是能随便念的吗？！
「念奏折？！大佬！这玩意儿是机密文件吧？！我看了会不会被灭口？！而且…这上面的字…」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奏折封面上的题头，脑子里的弹幕瞬间爆炸！「***！繁体字？！还是行草？！这谁看得懂啊！」
萧彻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审视。他似乎并不在意奏折内容，更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完了完了！穿帮了！原主林晚一个罪臣之女，冷宫弃妃，按理说应该大字不识几个才符合逻辑啊！我这一念不就露馅了？！系统！救命！有没有‘瞬间精通繁体行草’技能包？氪金也行啊！」我内心慌得一批，疯狂呼叫系统。
滴！检测到宿主强烈需求！‘瞬时记忆强化（繁体字识别）’模块激活！能量消耗：0.5%生命值！是否启用？
0.5%？！抢钱啊系统！我总共才2.1%！但我有的选吗？！
「启用！快启用！」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股微弱的暖流瞬间涌入脑海，眼前那奏折封面上龙飞凤舞的题头，在我眼中瞬间变得清晰可辨——《江南道漕运总督奏报粮船沉没及后续处置事》。
「江南漕运…粮船沉没…」我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御书房里异常清晰。
萧彻眼底深处，那冰冷的审视瞬间凝固！随即，一道极其锐利的精光，如同闪电般骤然划过！他盯着我，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探究和玩味，而是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锐利和…深沉的疑虑！
一个冷宫弃妃，罪臣之女，不仅懂得研墨之道，竟能一眼认出奏折题头？！
「糟了！露馅了！」巨大的恐惧瞬间攥紧心脏！我猛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手一抖，刚刚磨好的、浓黑发亮的墨汁，被我失手打翻！
乌黑的墨汁如同泼洒的夜色，瞬间在光滑的紫檀木御案上蔓延开来，洇湿了那本刚被丢过来的奏折，也溅上了萧彻玄色龙袍的下摆！
死寂！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